爽爽下乡记

若 翰

10月1日，爽爽和妈妈、哥哥一同前往无锡拈花湾游玩了两天。3日回到家中，闲坐一日，只觉时光悠长得有些乏味。明天做什么呢？他望着窗外发呆，忽然心头一亮：已经好久没有下乡了！乡间的风、泥土的香、田里的活计……都让他心生向往。于是他果断决定：明天下乡去！

次日清晨9点20分，我们准时出发。车轮滚滚，穿过城市喧嚣，驶向田野深处。11点整，抵达安丰镇，再前行十公里，便到了舅婆婆的家——兴化市合陈乡许港村，一个藏在稻浪与河网间的宁静小村。

一到舅婆婆家，大人们便忙着生火做饭，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爽爽却不愿闲着，背着小手在前屋后院四处溜达。屋后鸡鸣鹅叫，几只母鸡咯咯地踱步，白鹅昂首挺胸，还有一条忠诚的看家狗摇着尾巴迎上来，仿佛也在欢迎他的到来。

屋后拐角处，静静立着一口手压式水井。这是爽爽每次来必玩的“老朋友”。他迫不及待地压起手柄，一下、两下……清冽的井水汩汩涌出，溅在手心，凉意直透心底。他笑着喊：“这水真凉呀，像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一样！”

玩累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他悄悄溜进厨房，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一锅金黄的玉米炖排骨正咕嘟咕嘟冒着香气。玉米粒饱满，排骨酥烂，香味钻进鼻尖，馋得他直咽口水。

“开饭啰！”舅婆婆一声吆喝，爽爽立刻跑上前帮忙。他和舅婆婆一起抬出八仙桌，摆上碗筷，一道道热腾腾的菜端上桌。阳光洒在院子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笑声在秋风中荡漾。

桌上菜肴丰盛：红烧鸡色泽油亮，盐水虾晶莹剔透，玉米炖排骨香气扑鼻，还有清甜的豆腐汤。但最让爽爽念念不忘的，是那盘软糯咸香的卜页卷烧肉，一口咬下，满嘴生香。

兴化是鱼米之乡，河网交错，物产丰饶。餐桌上，自然少不了肥美的螃蟹。一只只青壳红螯的螃蟹整齐排列，仿佛在等待一场秋日的盛宴。

刚才掀开锅盖时就看见玉米炖排骨，开饭后，他更是连吃了三段，果然香甜软糯，边吃边点头：“这玉米比城里的甜多了，是土地的味道！”

面对螃蟹，爽爽也毫不怯场。他自己动手剥壳，动作虽略显笨拙，却格外认真。剥出金黄的蟹黄，蘸点姜醋，吃得津津有味。油光沾满了嘴角，还有一滴调皮地落在衣襟上，他也不在意，只顾着笑。

饭后小憩片刻，舅婆婆提议打一局掼蛋。爽爽兴致勃勃地加入，出牌有模有样，竟连胜几牌。他拍手欢呼，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打完牌，爽爽在门口闲逛，忽然看见竹匾里摊着红穗穗的作物，从没见过。他好奇地伸手去摸，舅婆婆笑着说：“这是高粱，能酿酒，也能磨粉做饼做团呢。”

听罢，爽爽立刻来了兴趣：“我也要下田割高粱！”于是跟着舅婆婆来到田边。婆婆先示范如何用镰刀剐下高粱穗，爽爽则在一旁认真看着，手里攥着袋子，准备接住那一串串沉甸甸的收获。

“我也会！”他跃跃欲试，接过镰刀便要动手。婆婆连忙叮嘱：“小心点，别伤着手！”她点点头，神情专注，像个小农夫般认真投入。

爽爽干得有模有样，动作虽不熟练，却十分卖力。不一会儿，就割下了一大把高粱穗，红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自豪地举起来：“看，这是我割的！”

割完高粱，爽爽在田埂上走走看看，忽然发现一片低矮的绿植结着毛茸茸的豆荚。他从未见过成熟的黄豆，便伸手轻轻摸了摸。婆婆见状说：“摘一个看看吧。”

爽爽摘下一枚豆荚，手指一捏，啪地裂开，露出几颗圆润金黄的小豆子，像藏在绿房子里的宝藏。她惊喜地叫道：“原来是这样长的！”

婆婆告诉他，黄豆可以做豆腐和卜页，还能磨成香浓的豆浆。爽爽捧着豆子，仿佛捧住了整个秋天的馈赠。

不远处，舅婆婆正在给稻田喷洒药水，电动喷雾器背在肩上，像一位守护田野的战士。稻穗已泛黄，随风轻摆，预示着丰收的季节即将到来。

爽爽走到田边，伸手抚摸沉甸甸的稻穗，指尖传来饱满的触感。舅婆婆说：“这稻子脱壳后，就是我们每天吃的米饭。”他点点头，第一次觉得一碗白米饭，竟如此来之不易。

难得回乡一趟，怎能不留个影？他在高粱地前站定，身后是金黄的稻田与湛蓝的天空。手机一点，定格了他灿烂的笑容和乡野的秋色。

在田里忙了一阵，汗水浸湿了衣角，口也渴了。我们到村部南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支冰凉的棒棒冰和一瓶“尖叫”饮料，又不忘给舅婆婆带了两箱啤酒，说是“劳动人民的奖励”。

爽爽还特意去看农民如何收获黄豆。只见他们将晒干的黄豆稭铺在地上，用连盖用力拍打，豆子便从豆荚中蹦跳而出，像一场金色的雨。

爽爽也想试试，便拿起连盖挥了几下，可惜力气和角度都不对，豆子没打出来，自己却累得直喘气。他挠挠头，笑着说：“原来打豆子也有技巧呢！”

走在院子的一边，爽爽看见一种陌生的蔬菜，伸手摸了摸碧绿的叶子。摘下一个果实一看，原来是青椒。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炒肉丝里放的那个吗？”

又见一片绿叶茂密的菜地，婆婆说：“这是萝卜，还没长出来呢。”爽爽蹲下身，轻轻拨开泥土，仿佛想看看地下的秘密。

回到田里，活儿已做完。舅婆婆驾着电动三轮车驶来，车斗里装满了高粱穗和黄豆稭，堆得像座小山。爽爽兴奋地爬上去，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方向盘，摆出一副“小司机”的架势。

在扬州，爽爽坐过电动车，也坐过汽车，可这种农用电动三轮车，还是头一回体验。风吹在脸上，车轮碾过乡间小路，他觉得这比任何游乐场都刺激。

三轮车驶上一座一米多宽的水泥桥，桥下流水潺潺，两边却无栏杆。车子稳稳当当地开过去，爽爽既紧张又兴奋，紧紧抓住车沿，心怦怦直跳。

这一趟下乡，爽爽看得多，听得广，干得欢。他不仅尝到了地道的农家菜，还亲手割了高粱、打了豆子、认识了蔬菜，真正体会到了“粒粒皆辛苦”的含义。他的眼界开了，心也更贴近了土地。

过了小桥，大路南面是一片片平如镜面的蟹塘。水面上浮着水草，隐约可见螃蟹在水底爬行。这是兴化人的“金疙瘩”，也是餐桌上最鲜美的滋味。

下午四点，归期已至。舅婆婆塞给他一大堆农产品：自家母鸡下的蛋、现榨的菜籽油、刚捞上来的螃蟹，还有那未成熟的黄豆——当地人唤作“毛豆”。爽爽抱着沉甸甸的礼物，心里也装满了沉甸甸的回忆。他回头望了望村庄，轻声说：“下次，我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