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刚的美篇

杨刚

　　十月四日，我们从下榻的Y Hotels酒店出发，驱车向西南行。山道蜿蜒，雨丝斜织，五十多分钟的车程像是一段通往隐世之地的序曲。窗外旗帜在风中轻扬，城市渐远，山色渐浓，心也一点点沉静下来。

　　山路在雾中盘绕，像一条湿漉漉的绸带，缠绕在青翠的山腰。车轮碾过湿润的柏油，两侧林木葱茏，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芬。没有人说话，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山林的梦。

　　抵达景区时，雨势未歇。黄褐色的石板路泛着水光，女婿提着婴儿车缓步前行，伞下一方小小天地，隔开了风雨，也隔开了尘嚣。身旁绿树如屏，远处山影朦胧，仿佛走进了一幅水墨未干的画。

　　此时接送我们的渡船从雾中驶来，橙色的船身轰鸣着柴油机的节奏，船头红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它像一位老友，准时赴约。我们登船，船身微晃，载着六个人的期待，划开浑浊的湖水，向对岸驶去。湖面宽阔，山影倒映，渡船划出的波纹一圈圈荡开，像是把寂静揉碎了又拼起。

　　餐厅临水而建，红柱黄梁，灯笼高挂。一位熟悉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条硕大的鱼，笑容满面。那鱼嘴扁阔，形如鸭喙，正是瀛湖有名的鸭嘴鱼。他朝大家扬了扬手，像是在宣告今日的盛宴已备妥，一鱼两吃的鸭嘴鱼等待着每个人的品尝。哦，看清了拿鱼的不是别人正是提前到达的本人，爱钓鱼的我一进饭店，一眼就看上了一条三斤九两的鸭嘴大鱼，就是它了，急于出水的大鱼活蹦乱跳，好像在欢迎远到的客人。

　　专业的厨师很快就将大鱼做好，操着陕西，四川两地口语的美女小心翼翼的把鱼端上餐桌，红油亮泽，葱花与辣椒点缀其上，香气扑鼻。鱼肉细嫩，入口即化，辣中带鲜，鲜中回甘。一桌菜肴陆续上齐：紫葡萄晶莹，炒米粉金黄，青椒腊肉油亮诱人，清炒河虾酥脆焦香，野菜炒蛋朴素却滋味悠长。

　　最特别的是一道墨玉炒辣子晶莹如玉，拌着青红椒丝与蒜末，淋一勺热油，滋啦作响，辣香四溢。当地人说这叫“凉拌粉”，却是桌上最先见底的一道美食。

　　青椒腊肉是山里的味道，腊肉切得薄如纸，油光透亮，与青椒同炒，咸香中带着一丝烟熏的厚重，是记忆里外婆灶台上的老味道。

　　清炒河虾虽名为“清炒”，实则炸得金黄酥脆，连壳都可嚼碎。一口咬下，鲜香在舌尖炸开，再配上一口湖边农家自酿的樱桃酒，快意顿生回味悠长。

　　野菜炒鸡蛋简单却不失风味，野菜是清晨刚从山间采来，带着露水的清气，与鸡蛋同炒，金黄翠绿相间，吃得出阳光与山风的味道。

　　饭后雨停，湖面如镜，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一艘小船悠悠划过，划出一道细长的波纹，又缓缓消散。湖水浑浊，却更显真实——这不是人工雕琢的景，而是活着的山水，有呼吸，有脉搏。

　　我们歇脚的农家乐半悬于湖上，红柱彩檐，黄布铺桌，灯笼轻摇。几位游客倚栏而坐，喝茶闲聊，目光落在远处的岛屿与水道上。这里没有喧嚣，只有风声、水声、树叶摩挲声，和偶尔一声船笛。

院中一棵柚子树挂满金果，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几串红饰随风轻晃，像是为这丰收的季节悄悄点灯。孩子跑过去伸手欲摘，被大人笑着拦下：“再等等，等它更甜些。”

这一日，有雨，有湖，有山，有船，有食，有人。

我们从城市赶来，只为这一口鲜，一眼绿，一刻静。

瀛湖不语，却把一切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