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山秋日小记

暮云春树

　　国庆长假未远游，应同事推荐，往包头九峰山赴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周边之约。

车入山路便被秋意裹住——漫山层林早被霜风染透，银杏与杨树抖落一身金箔，铺得林间地上像撒了片碎阳，最惹眼的是攀在崖壁与树干上的爬山虎，红得热烈又鲜活，有的是透亮的橘红，有的是沉郁的绛红，层层叠叠缠在墨绿的枝桠间，像谁在山间挂了幅流动的红绸。此刻才真正懂了“层林尽染”不是书本里的修辞，是抬眼时铺天盖地的秋，是叶尖沾着光、风里裹着香的真切。路畔潺潺流水绕着青灰山石，偶有几处小瀑布从岩缝里跌下来，溅起的水珠沾在路边的野菊上，凉丝丝的水汽混着草木香扑进车窗，我们便随车流走走停停，同满路游人一道，或蹲在铺满落叶的石阶旁拍流水，或仰头对着崖壁上的红爬山虎定格，连风都像在帮我们留景，吹得叶影晃呀晃，把镜头里的画面衬得更生动了些。

　　九峰山属阴山山脉，最叫人惊叹的是山间岩石——有的整块崖壁如被巨斧垂直劈过，棱线笔直得像用尺子量过，青灰色的石面上还留着水流冲刷的浅痕；有的则是层层叠叠的岩片，斜斜摞在山腰间，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滑落，却又稳稳立了千百年。望着这山与水，忽然想起“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忍不住笑自己，既被山间石的苍劲绊住脚步，又贪念水边风的清凉，倒像是个“贪心”的看客，管它智者仁者，能把这山水秋意都揣进心里，便足够畅快。

　　拾级而上时竟没觉出累，沿途走走拍拍、追着落叶玩闹，连下山的脚步都轻快。这才想起去年爬梅力更山，才走半程就喘得扶着栏杆歇，如今竟能从容赏景——原来日常散步锻炼不是白费力气，是悄悄给身体攒了“底气”。

　　比起登过的华山、泰山、恒山绵山、芦芽山……九峰山不算高耸，却因这份“轻松登顶”的畅快，多了层特别的欢喜。相机终究辜负了眼前景，镜头里的色块再鲜亮，也少了几分风拂叶动时的鲜活气，少了阳光穿过叶隙落在石路上的斑驳光影，更装不下此刻因健康体魄而生的、实打实的愉悦。

　　去时导航一路顺畅，返程却误入了一条崎岖山路，窄得仅容一车通过，而且沿路都是大车，路边就是矮矮的护栏，往下望能看见蜿蜒的谷底，手都不自觉抓紧车窗扶手，虽有些惊心动魄，倒给这趟小游添了段特别的插曲。毕竟置身秋山的松弛已藏进心里，风里的草木香、眼里的红绿金，还有锻炼后轻盈的脚步，都成了实实在在的慰藉。往后更要好好锻炼，攒着力气去赴更多大自然的约，把世间秋景、春山、夏泉、冬雪，都慢慢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