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改革开放前的日子里,家住黑龙江地域的人们,可以说一年四季只能有一个多月的好时候,那就是夏秋之交的一个多月时间。因为,在这段时间瓜果、洋柿子等全都熟了,那是孩子们最欢欣鼓舞的时节,人们也都习惯将这段时间叫做瓜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七六年八月,那是我下知青后的第二年,生产队里的西瓜和香瓜熟了,队长将看瓜田这一美差派给了我,这实在是当时生产队里最美的活计了。这活既不用出力,还能有瓜和西瓜管够吃,而且瓜棚里的伙食极好,每天都能吃到白面。我高兴极了,跑回知青点草草地收拾了行李,拿了一套背心裤衩就来瓜棚报到了。同我一起看瓜田的还有三位老头,我的工作是专门负责卖瓜的钱款,会计加出纳就我一人,这是生产队里对我的最大信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瓜田里的瓜分外的甜,隔着几里的路都能闻到瓜香,尤其是瓜田里的西瓜,可以说是当时全中国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所用的西瓜种子是由村里一位老地主的儿子从台湾(经由香港)寄来的。这西瓜的个头略比当时大陆的西瓜大一些,而种子却极小,不像普通的西瓜种子那么大。瓜品个个极甜、红壤沙瓢,咬上一口能爽得人直翻白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常言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瓜和西瓜熟了自然是看瓜人先吃。白天时候我便在瓜田中偷偷地看好一个大个西瓜并留下标记,到晚上值夜班时便摘下来,只是瓜却没有全熟。我有些沮丧,脑筋一转,想出一个办法来,就是不将西瓜摘下,而是先用小刀割开一个小洞,如没熟,就不摘了,结果,一个好好的大西瓜,没几天就烂掉了。和我一起看瓜的老头心疼的说:“今年大眼贼(黄鼠)真多,把西瓜都咬化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瓜的香味招来了成群的野孩子,他们白天黑夜地守在瓜田旁,企图能吃到一个免费瓜。队长这几天也刚发下话来,说:“这几天可以让本队的大人孩子们来吃西瓜,价钱按卖价的一半算,但必须在瓜棚门前吃,为的是留下种子,为来年好扩大种植面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我见来吃瓜的村民中有老地主和他的小孙女,他们祖孙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我走到他的面前问他要买西瓜吗?(因为我和他一起劳动时他没少关照我。)他小声地对我说:“能给我孙女摘一个小西瓜吗?让她尝尝鲜,我也好给我台湾的儿子写信,告诉他西瓜好吃。”我走进瓜田,为他摘了一个大西瓜,又外带了三个香瓜。我没有约称,也没记账,告诉他说:“拿回去吃吧,吃完好给你台湾的儿子写信,告诉他西瓜非常好吃,就说乡亲们谢谢他。”我把我的话说给了几个一起看瓜的老头,大家也都说我做的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午的时候,吃瓜的孩子突然散开并向远处奔去,口里还不断喊着:“吉普车来了!”我向远处望去。只见两辆吉普车开了过来,我知道这又是公社革委会领人来吃西瓜了,这几天已经来了多次。车停下后,下来了革委会副主任,还有队长也被他们一起拉了来。另一车下来的是两位妇女并各领着孩子,看来是领导家属。队长急忙吩咐给领导一行人切西瓜吃,副主任突然开口吩咐队长让把两车的后备箱统统装满。队长听了副主任的话,脸都吓得变了颜色,却陪着笑脸央求着说:这次不要摘这么多了,因为那样的话,来年就没有种子种了。副主任感到在人前失了面子,立时恼羞成怒,说:“你们队今年的副业地已经超标,不行让民兵来把西瓜秧都给你们拔了。”队长软了下来,领着大家往车上默默地装西瓜,当装满了西瓜的两辆吉普车绝尘而去时,生产队长颓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几个看瓜的老头眼中也都浸满了泪水。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老电影的画面,那个电影的名字叫做《小兵张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往事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的时间,瓜田里的故事还时不常地在我的脑海中显现,农民种瓜的艰辛,我亲眼所见。不知老家的西瓜还那么甜否?知青点村的老队长和与我一起看瓜的几位老人还都健在吗…</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