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味时光

糖糖

<p class="ql-block">  每到假期,总惦记着带爸妈出去走走。父亲是个爱跑的人,脚底板总痒着要去看外头的世界;母亲却偏恋着家里的烟火气,一日不沾家务,心里就空落落的。前几日恰逢出租房租客搬离,她竟连守三日打扫,我们都瞧着窗明几净,她却仍蹲在角落擦着踢脚线:“再擦遍才放心。”今早七点半,我寻她时,人已在出租房里踮脚挂窗帘,头也不回地说:“玩啥哟,先把活儿理顺。”我知她的拗,笑着应下“陪你一起整理”,她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眼角弯了弯:“那整理完,再去也成。”</p> <p class="ql-block"> 说起带父亲出游,倒有些“甜蜜的难题”。他走南闯北的路比我多,寻常景点早记熟了——永嘉的山水,他说像老家后院的景致;雁荡的奇峰,他能说出哪块石头传过什么故事;洞头的海,前两年疗休养也陪他看过。我翻遍抖音、小红书,问遍身边人,温州近郊一日游的选项总绕不开这几处。母亲曾笑着泼冷水:“看山水不如回老家用锄头翻地,还能收点菜。”我先前还暗叹她“眼界窄”,后来才懂,她的世界从来围着家人转,从前是盼着我们吃饱穿暖,如今也总想着“多备点干货给孩子”,那份质朴的牵挂,原是比风景更重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  最后定了苍南168海岸线——去年我来过两次,沿海公路上的风裹着浪声,坐在车里就能看海,不累;炎亭的海鲜是父亲的心头好,刚好顺他的意。说与父亲听时,他竟眼睛一亮:“这地儿我还没去过!”那份雀跃,像个盼着春游的孩子。</p> <p class="ql-block"> 车程近两小时,向南的路越走越敞亮,待望见远处的蓝,父亲已按捺不住。第一站崇家岙,车刚停稳他就揣着手机往海边跑。我和母亲跟在后面,见他对着浪花比划角度,便知趣地凑上前:有时并肩立在礁石旁,任海风掀动衣角;有时母亲挽着我的胳膊笑,他忙按下快门;偶有浪头拍上来,我们笑着往后躲,那些细碎的瞬间,都被镜头悄悄收进了时光里。</p> <p class="ql-block">  到龙台背时,正午的日头正烈,停车场挤得满满当当。父亲探头看了看,笑着摆手:“前头还有好风景,不凑这热闹。”车继续往前开,右侧是青黛色的山,左侧是铺到天边的海,云絮垂在海面,竟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父亲望着窗外叹:“你看这大海,无边无际的,比老家的山涧敞亮多了,心里的疙瘩都能被风吹散。”母亲也凑过来,指着远处的云:“你瞧,云跟海连在一块儿,像给海盖了层软被子。”我没说话,只静静听着——原来最好的风景,从不是山多奇、海多蓝,而是身边人愿意跟你一起,看云看浪,说些没头没尾的话。</p> <p class="ql-block">  炎亭美食街的热闹,是母亲的“主场”。刚进街,她就被挂着的鱼干勾住了脚,手指捻着黄鱼干的纹路,问完价又回头跟我说:“你爸爱吃这个,多称点。”接着又在油炸虾摊前驻足,念叨“孩子放假回来能当零嘴”。我跟在她身后,看她从街头问到街尾,每样都要挑挑拣拣,末了拎着三大袋干货,才笑着说“够了够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找了家海鲜店坐下,父亲点了螃蟹炒年糕、海葵蛋汤,母亲又添了盘生蚝,我们边吃边聊,螃蟹的鲜、汤的暖,混着父亲的笑声、母亲的叮嘱,竟把肚子撑得满满当当。</p> <p class="ql-block"> 原计划还要去石砰栈道和霞关老街,可父亲摸了摸肚子,母亲也说“今日够开心了”。他们坐在车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数着今天的好:“海看得痛快”“海鲜吃撑了”“照片拍了不少”,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p> <p class="ql-block">  返程时,夕阳把车窗染成了暖黄色。车窗外的风还带着海的咸鲜,却似裹了层蜜,甜丝丝的;心里像揣着团温软的棉絮,满得快要溢出来。原来为人子女最踏实的幸福,从不是给他们多好的风景,而是看着他们笑眼弯弯,说一句“今日真开心”——他们的快乐,才是我这辈子最想收藏的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