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月色话流年

灵儿

文字：灵儿

插图：来自网络

音乐：致谢美篇

　　案头的月光是最好的墨，铺展素笺时，桂香已先一步漫过窗棂。我提笔欲写中秋，第一笔便落向檐角的月——不是盛唐时“疑是地上霜”的皎洁，也非宋词里“玉盘珍羞”的璀璨，是寻常巷陌间，浸过人间烟火的温柔。它悬在九州之上，将清辉洒进江南的乌篷船，也照亮塞北的烽火台，让天涯客的窗棂都落着同款月色，乡愁便在这光影里有了形状。

　　再逢中秋，已过而立。案前的酒换了几坛，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某个月圆夜，与老友对坐，满桌佳肴却少了当年的热闹。酒杯轻碰，叮当作响里全是未说的话——是各自职场的奔波，是为人父母的牵挂，是鬓角悄然生出的白发。“但愿人长久”的祈愿，从课本上的诵读，变成了碰杯时眼底的默契。不必多言，月光已将所有沧桑熨帖成温和的沉默。

　　如今再临中秋，两鬓已染霜华。凭栏远眺时，晚风带着桂香掠过指尖，恍惚间竟与少年时的风重叠。曾总想“买桂花同载酒”，重寻旧日踪迹，可真当脚步慢下来才懂，不是桂花不香，酒不醇厚，是当年并肩赏桂的人，那份鲜衣怒马的心境，早已随岁月流走。一路走来，日历撕去一页页，年龄添了一岁岁，那些曾以为跨不过的坎，如今都成了笑谈；那些曾执着的得失，也在月色里渐渐淡去。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窗内，家人围坐，月饼的甜混着茶的清；窗外，月亮升得更高，将光影投在檐角的风铃上。忽然明白，最珍贵的从不是“少年游”的意气，而是历经千帆后，还能守着一方小天地，看天上月圆满，听人间风温柔。

　　灯火映着笑靥，团圆融在杯盏。此刻无需多言，只把“平安”二字藏进月光里，寄给每一个赶路的人。中秋夜，风正好，月正圆，人间寻常，便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