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上京及南北塔—赤峰塔之二

Gao Ping

辽上京城是契丹辽国的首都，始建于神册三年，是辽国营建最早、使用时间最长、最为重要的都城，是平地起建的新城。

公元907年，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各部，在「西楼邑」建都，此地是今天巴林左旗林东镇南，史载「负山抱海，天险足以为固」。

神册三年，公元918年，「以礼部尚书康默记充版筑使」，开始营建，奠定了辽朝二百余年立国的根基。

据《辽史· 地理志一》记载：「上京临潢府，本汉辽东郡西安平之地。新莽曰北安平。太祖取天梯、蒙国、别鲁等三山之势于苇甸，射金龊箭以识之，谓之龙眉宫。神册三年城之，名曰皇都。天显十三年，更名上京，府曰临潢。上京，太祖创业之地。……天显元年，平渤海归，乃展郛郭，建宫室，名以天赞。起三大殿：曰开皇、安德、五鸾。中有历代帝王御容，每月朔望、节辰、忌日，在京文武百官并赴致祭。又于内城东南隅建天雄寺，奉安烈考宣简皇帝遗像。是岁太祖崩，应天皇后于义节寺断腕，置太祖陵。即寺建断腕楼，树碑焉。太宗援立晋，遣宰相冯道、刘昫等持节，具卤簿、法服至此，册上太宗及应天皇后尊号。太宗诏蕃部并依汉制，御开皇殿， 辟承天门受礼，因改皇都为上京」。

又《辽史· 地理志一》记载上京道为：「城高二丈，不设敌楼，幅员二十七里。门，东曰迎春，曰雁儿；南曰顺阳，曰南福；西曰金凤，曰西雁儿。其北谓之皇城，高三丈，有楼橹。门，东曰安东，南曰大顺，西曰乾德，北曰拱辰。中有大内。内南门曰承天，有楼阁；东门曰东华，西曰西华。此通内出入之所。正南街东，留守司衙，次盐铁司，次南门，龙寺街。南曰临潢府，其侧临潢县。县西南崇孝寺，承天皇后建。寺西长泰县，又西天长观。西南国子监，监北孔子庙，庙东义节寺。又西北安国寺，太宗所建。寺东齐天皇后故宅，宅东有元妃宅，即法天皇后所建也。其南贝圣尼寺，绫锦院、内省司、曲院，赡国、省司二仓，皆在大内西南，八作司与天雄寺对。南城谓之汉城，南当横街，各有楼对峙，下列井肆。东门之北潞县，又东南兴仁县。南门之东回鹘营，回鹘商贩留居上京，置营居之。西南同文驿，诸国信使居之。驿西南临潢驿，以待夏国使。驿西福先寺。寺西宣化县，西南定霸县，县西保和县。 西门之北易俗县，县东迁辽县」。这是已知文献中对辽上京城形制布局最为详尽的记载。

辽上京示意图，拍摄于辽上京博物馆里。

辽上京所在地理位置图

辽上京城地处大兴安岭山脉南端的一个小盆地中，四面群山环绕。从东北流来的乌力吉沐沦河和从西南流来的沙力河在辽上京城的东侧交汇，是城市重要的水系，应与城市主要的供水和排水系统有关。

辽上京城平面略呈「日」字形，由北部的皇城和南部的汉城两部分组成。北部皇城的城墙为夯土版筑，保存较好，与《辽史》载「皇城高三丈」基本吻合。

根据《辽史》记载和考古资料可知，皇城四面城墙各辟有一座城门，「东曰安东，南曰大顺，西曰乾德，北曰拱辰」。目前，皇城东、西、北三座门址地表遗迹清晰，均有瓮城。皇城东、西、北三面城墙外均发现有护城壕。

宫城位于皇城中部偏东，平面略呈方形。目前考古已经发现宫城的三个门，东墙中部辟一门，即东华门；南墙中部偏西辟有南门，即承天门；西墙中部偏北辟一门，即西华门。

宫城墙外原来有壕沟，宫城发现东门内有一组3处东向大型建筑基址：一号殿院落、二号殿院落、三号建筑群，现存两座殿址。

皇城内宫城外的南部和西部分布多组建筑基址，可能为官署、府第、孔庙、佛寺、道观等。其中皇城西南部高地上确认一处规模宏大的东向的皇家佛教寺院；西北角存有一处较大的池苑；东北部较为空旷。皇城内路网主要有连接皇城、宫城城门的横街和纵街，以及其他纵横交错的道路。

根据董新林、汪盈《辽上京城市考古发掘理念和方法实践》一文得知辽上京形制布局特点，摘要如下：

「辽上京城平面形制呈“日”字形，是其布局最重要的特点。根据《辽史》卷三十七《地理志·上京道》记载，上京“城高二丈，不设敌楼，幅员二十七里。门，东曰迎春，曰雁儿；南曰顺阳，曰南福；西曰金凤，曰西雁儿。其北谓之皇城，高三丈，有楼橹。门，东曰安东，南曰大顺，西曰乾德，北曰拱辰。中有大内”。

皇城和宫城构成“回”字形格局及其体现的规划理念。《辽史》记载辽上京“其北谓之皇城，……中有大内。内南门曰承天，有楼阁；东门曰东华，西曰西华”。根据考古勘探和发掘资料可知，辽上京皇城内中部偏东，筑有近方形的宫城。

东向中轴线布局，偏于宫城左侧（即南侧）。辽上京皇城东向中轴线，体现在皇城东门（过梁式城门）和宫城东门（殿堂式城门）都是一门三道的正门，具有礼仪性质。东向轴线的宫城内存在三组大型宫殿建筑，其中第一座宫殿为皇帝正衙。

辽上京皇城的东向为尊布局，在中国历史时期的首都中是独一无二的。其东向轴线上的宫殿布局，不在宫城的中线上，而是偏于宫城左侧（即南侧）。这种情况与隋唐长安城的太极宫和大明宫不同，而与北魏洛阳城宫城太极殿等偏于宫城左侧的布局有相似性。

皇城和宫城城门不对称。从目前考古勘探和考古发掘资料可知，辽上京皇城除皇城东门大致位于东墙中间外，皇城西门、北门和宫城东门、南门、西门都不在城墙的中部，而是偏于一侧。辽上京皇城东门大街和西门大街虽大致平行，但不在一条直线上。这和唐宋都城城门对称分布不同。这种皇城和宫城城门不对称的现象，也是辽上京城规划的特色之一」。

接着董新林、汪盈在《辽上京城市考古发掘理念和方法实践》叙述辽上京的兴废分为四个阶段。

抄录如下：「初创阶段（公元918年建都之前）上京故地原称“苇甸”。从唐代中期以来，辽上京地区就一直是契丹迭剌部的主要居地。唐天复元年（公元901年）， 耶律阿保机成为迭剌部夷离堇；天复三年，升为契丹总知军国事的于越王，其领袖地位得到巩固。唐天祐三年（公元906年），契丹部族联盟君长由迭剌部取代遥辇氏。耶律阿保机成为契丹部族联盟的“可汗”，并被拥戴为“天皇帝”。这时，“西楼”已经成为契丹部落联盟的决策中心之一。

梳理文献，可以找到重要的考古线索：耶律阿保机在苇甸建有龙眉宫。太祖二年（公元908年），修建明王楼；六年（公元912年），建天雄寺；八年（公元914年），建开皇殿于明王楼基。这些文献记载若准确，就表明在营建“皇都”（辽上京城）之前，此地已有一些重要的政治性建筑设施。

兴建阶段（公元918～938年）《辽史·太祖本纪上》载，神册三年（公元918年）二月，耶律阿保机开始选定“西楼”，大规模地“城皇都，以礼部尚书康默记充版筑使”。五月，“诏建孔子庙、佛寺、道观”。这时，西楼被称为“皇都”，初步确立了作为国家政治中心的地位。这可算是上京城营建的开始。天显元年（公元926年），耶律阿保机平灭渤海国后驾崩，太宗耶律德光继位后大规模营建“皇都”。《辽史》载：“天显元年，平渤海归，乃展郛郭，建宫室，名以天赞。起三大殿：曰开皇、安德、五鸾。”到辽会同元年（公元938年）六月，太宗“诏建日月四时堂，图写古帝王事于两庑”。至此，上京城基本建成。同年十一月，契丹灭后唐得燕云十六州，改国号为“大辽”，同时将“皇都”改称为“上京”，府曰临潢。契丹辽王朝历史上第一座都城——上京城开始了180年的辉煌。

使用阶段（公元938～1120年）从会同元年辽上京建成起，直到金军占领上京城（1120 年），上京城一直是辽代的政治和文化中心。《辽史》载：“辽有五京。上京为皇都，凡朝官、京官皆有之；余四京随宜设官，为制不一。大抵 西京多边防官，南京、中京多财赋官。”

废弃阶段（1120～1230年）《金史·太祖本纪》载，金天辅四年（1120年，即辽天庆十年）春，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亲临督战进攻辽上京城，克辽上京外城后，辽朝留守挞不野率众投降。北宋使臣赵良嗣在金兵克上京后，曾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同观契丹大内。这似乎说明辽上京宫城还没有被破坏。天眷元年（1138年），辽上京称谓被取消，改称为北京。金代晚期，辽代上京故城已沦落为一座与蒙古汗国接壤的边陲城镇。金大安四年（1212年），蒙古统帅按陈率军东征，收降金朝北边行军谋克契丹人耶律留哥。金贞祐三年（1215年），成吉思汗赐耶律留哥金虎符，为辽王，辖有临潢府故地。1226年，耶律薛阇承袭辽王。金正大七年（1230年）即蒙古国太宗窝阔台执政的第二年，辽王薛阇被命令与撒儿台东征，并“收其父遗民，移镇广宁府，行广宁路都元帅府事”，被撤藩为将。正是有了这种人为的居民迁徙之举，才导致辽上京故城较为彻底的衰落，逐渐变为废墟，成为蒙古族的游牧之地」。

辽上京城营建在承袭汉唐都城制度同时，有着鲜明自身特色。上京城平面略呈「日」字形由皇城 （北） 和汉城 （南）两部分组成。

史料记载「其北谓之皇城，高三丈，有楼橹。门，东日安东，南日大顺，西日乾德，北日拱辰。

南城谓之汉城，南当横街，各有楼对峙，下列井肆，.....」。

这是《辽上京皇城内寺院、道观、孔庙分布图》，拍摄于辽上京博物馆。

《辽史》载，神册三年（公元918年）二月，耶律阿保机决定在「西楼」大规模地「城皇都，以礼部尚书康默记充版筑使」，五月「诏建孔子庙、佛寺、道观」。

这是辽上京博物馆珍藏《契丹大字、小字银币》，出土于辽上京。

银币铸造精致，字迹清晰工整，方孔圆形。正面铸有阳文四个契丹大字，背面錾刻四个契丹小字。这枚银币不属于流通钱，而是一枚祭祀钱、祝颂钱。正面的契丹大字释读为「天朝万顺」。

《白砂装浮雕三传乐击鼓像》，珍藏辽上京博物馆。

浮雕为三个女性在擊鼓形象，其左侧者头部残，中间与左侧者手托一扁圆鼓，右侧者双手持梦锤，左手扬起作击鼓状，三女乐传脚踏祥云，均身穿薄纱裙，腰系彩带，颈饰理珞，衣纹线条流畅。

《崇宁四年分年额钮》亚腰形银铤珍藏于辽上京博物馆。

正面竖刻铭文四行「崇宁四年分年额银伍」、「拾两专副严面曹伸行人」、「李诚」、「将仕郎司户参军监宋一风」。

背刻錾铭文「英州年额银」，此银铤明确记载崇宁四年(1105年）征收英州的年额进奉银。

备饮图，真实反映当时辽国贵族生活。绘男性侍仆四人，第一人为五十岁上下的老年男子，双手于胸前捧白色盏托，上放白色茶盏。第二人是一名青年，双手于胸前抱白釉长颈瓶。第三人小髭须，颏下短髯，向右回首，似与第四人交谈。第四人是头扎蓝色裹巾的青年，右手于胸前抱绿釉敞口罐。第五人是一位方面青年，五官紧凑，头戴青毡帽，身着圆领白袍。

仪卫图，画面刻画了三个契丹男侍卫。右起第一人为中年契丹族男子，髡发小髭须，右手高擎长柄宫扇，回首似与执骨朵者有所语。第二人，髡发契丹青年，左手执长柄大头骨朵倚于左肩，右手握拳于胸前。第三人也是一髡发空首的契丹族青年，上身着蓝色圆领窄袖袍服，腰扎橘红色革带，长靿黑靴。

备茶图，画中有三位男子，右边一人双手捧黑色盏托，托上有白釉茶碗，面向中间一人躬身接茶。中间一人右手提白釉带梁执壶，左手扶右边男子所捧茶碗，作倒水状。左边一人为汉人杂役装束，身体大部分隐入红色帐帘后，目视前述二人。此图表现的是为主人准备饮茶的场景。

备宴图。画中有三位契丹族成年男子，髡发、髭髷。右边一人躬身而立，左手端筒形钵，右手持一勺放于钵内，眼神专注于钵。中间一人侧身而立，双手捧红色大木盘，盘内放有四个倒扣的碗和碟、一双筷子和一把汤匙。左边一人躬身作动状，右手提三足提梁鼎，左手持勺。此图表现的是侍者为主人敬食、敬汤的情形。

辽上京遗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林东镇东南，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 乾德门

我们先来到西门，也就是「乾德门」，这张沙盘模拟图就是这里，我拍照于辽上京博物馆。

还是参照董新林、汪盈《辽上京城市考古发掘理念和方法实践》文章作为综述：「辽代的上京皇城西门为单门道木过梁式，外侧有马蹄形瓮城。城门由两侧墩台、单门道和墩台内侧登临城门楼的马道组成，城门上原有门楼建筑。到金代，此城门仍沿用，重建城门的形制结构与辽代基本一致。辽金时期门道基础都是石地栿上有木地栿，再立排叉柱的结构。辽代和金代的门道方向略有不同。辽代城门体量规模较大，金代城门墩台明显变小，门道变窄且进深变短。这反映了上京城从辽代首都演变为金代地方州城的情况」。

在西门外有皇城护城壕，沿瓮城墙走向，与瓮城墙平行。

据考古发现，辽代早期护城壕上口宽约2米，深1.45米。正对乾德门瓮城门处的护城壕内发现数十具男性尸骨，多有箭伤。

乾德门位于皇城西墙中部偏北，是一座单门道的木过梁式城门，现存门址由夯土墩台、门道和马道等几部分组成。

墩台各面边壁包砖，包砖底部以土衬石作基础。「中央门道宽约6.2米。瓮城平面呈马蹄形，东西内径长约26.4米、南北内径宽约22.8米」，瓮城门位于瓮城南墙中部。

这是整治前的辽上京皇城西南向东北鸟瞰照片，照片下方城墙缺口就是乾德门。

瓮城门

瓮城广场中心，发现金朝晚期四块竖立成排的板石，中部有圆孔，下部深理在夯土槽内。留块板石东西成排，南北向树立，与瓮城门道方向相对。这网块瓶西可能与开启南侧瓮城门的设施有关，但无法确定最终用途。

翁城的角柱，用条石垒墙，里面是夯土。

边上还有石地栿，这是加固城池用的。

西门两侧的城池旧址

远处就是皇城位置，现在这里已经填埋，看不出地基的轮毂。

这是当年在皇宫位置进行挖掘现场照片，据资料介绍：「2017年辽上京考古队对宫城内中西部的一号和二号大型建筑基址进行了考古发掘。这是首次在辽上京宫城内全面揭露大型建筑基址。

一号建筑基址位于辽上京皇城东向轴线最西端，地势最高，应是辽上京宫城内的重要建筑之一。一号建筑基址始建时疑为东向；但第二次营建改为坐北朝南，反映出辽上京宫城建筑朝向的复杂性，是研究辽上京宫城布局和沿革的重要资料。根据地层关系和出土遗物可知，金人占领辽上京后，对一号建筑基址进行了改建，并在其北侧新建了规模更大、坐北朝南的二号建筑。金代始建的二号建筑基址台基包壁砖采用磨砖对缝的砌筑工艺，建筑讲究。应是金代重要的官式建筑，或许与重要衙署建筑有关。反映了金代地方政府对辽代宫城布局的破坏和改造」。

从照片看，辽代崇拜太阳，以东方向为正，就像北京辽代八大水院建筑都是面向东侧，该东向院落为一处平面呈长方形、四面带回廊的大型院落。它的东侧有一个门址，沿着轴线从东至西，建有前殿和后殿。

2 西山坡寺及出土文物

我穿过西门，根据路标，看见西侧有高坡，在辽代这里有三座塔，在2012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内蒙古第二工作队和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西山坡遗址进行了全面的考古发掘，发现大量文物，是当年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

让我们先读董新林、汪盈《辽上京城市考古发掘理念和方法实践》文章片段：「从航片和卫片等图像资料上可清楚看到，辽上京皇城西南部有一处高地（习称西山坡），上有东向的建筑群。核心建筑为2座南北并列的东向院落。院落内地表可见有数座建筑基址。有学者认为西山坡建筑群是《辽史》记载的早期宫殿址——“日月宫”或龙眉宫；也有学者曾提及这里可能是佛寺遗址。

西山坡遗址地处皇城的至高点，建筑群呈东向，占地面积较大。这个区域的建筑群不管是早期宫殿址，还是佛寺，对于辽上京皇城平面布局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我们于2012年选择发掘了西山坡遗址北院后部（西侧）的3个并列的建筑基址。通过发掘可知，这3个建筑基址实际上是3座六边形塔基。因此初步认定这里是一处辽代始建、金代沿用的皇家佛教寺院遗址。中间塔基规模庞大，结构复杂，形制结构和体量与应县木塔相仿，出土了精美的泥塑罗汉像等珍贵遗物。此项考古发掘荣获201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012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内蒙古第二工作队和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西山坡遗址进行了全面的考古发掘。发现佛寺遗址由一大两小六边形基址组成，中间遗址长宽约40米。出土大量泥塑佛教造像和铜钱、石柱、石经幢残件、石雕残块、陶瓷片、铁器、铜镜、木炭，以及大量砖块和部分瓦当、简瓦、板瓦、滴水等建筑构件。

根据考古发现的遗址和遗物，可以确认西山坡是一处辽代始建的佛教寺院遗址，是当时辽上京城标志性的建筑之一

眼前是三个塔基最大的一个，据辽上京西北角，呈六边形塔基，塔基规模庞大，形制结构和体量与应县木塔相仿。站在这里，秋风萧瑟，卷起野草起伏不定，遥想千年往事，思绪万千。

以前这里是驾校练车场，所以眼前的柱础石肯定是新的，至是根据考古挖掘的地基做一个模型。

两侧小塔的地基，也是呈六边形，当年是三塔并立，一大两小。

我有幸在辽上京博物馆里看到震撼人心的6尊罗塑汉像，为镇馆之宝。

2012年7月到10月，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联合内蒙古考古研究所共同组建的辽上京城考古队，对辽上京西山坡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出土大量泥塑佛造像。

辽上京皇城西山坡寺遗址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了201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西山坡佛寺的泥塑罗汉像出土残块数以万计，这些罗汉像碎块被精心运抵北京，由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文保中心利用石膏、三甲树脂等进行拼接。经过修复，六尊辽金时期泥塑罗汉像从北京回归故里，并在巴林左旗辽上京博物馆进行集中展出。

但这尊全身像留存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这是我在辽上京博物馆拍照的，为3D打印件。

这尊罗汉像庄严肃穆，人体比例准确，貌似真容，罗汉像高1.1米，是唯一的一尊立像。衣褶纹饰流畅，衣衫飘拂，塑像手法高超。罗汉安静地嘉立着，以悲悯的眼睛看这世界芸芸众生的千年流转。

仔细观察这尊复制的罗汉像，其眼眶里镶嵌黑色玻璃珠，表面上细泥压光后彩绘，脸上的眼袋、法令纹勾勒的深刻，一张经历沧桑后的脸，有苦难也有历经苦难之后的淡然。

这是辽上京博物馆馆藏罗汉像，面部表情栩栩如生，作虔诚参禅悟道状。

近处拍照，发现双眼皮眼神有光，这是与西域民族融合的结果，如果观察秦代兵马俑，都是单眼皮，那是华夏民族的原始面目。

这尊罗汉像为辽上京博物馆馆藏之物，罗汉容貌通真，表情生动，神态祥和。

罗汉圆顶光头，面容平静，身上的转裟纹理自然飘逸，流露出罗汉内心的祥和与禅意。辽上京博物馆馆藏之物。

罗汉像面容古朴祥和，沉稳，作低眉思考状，辽上京博物馆馆藏之物。

罗汉像面部表情栩栩如生，作虔诚参禅悟道状，辽上京博物馆馆藏之物。

罗汉像慈眉善目，面带笑容，平静祥和，辽上京博物馆馆藏之物。

令人震撼是罗汉的目光，内容太丰富，太复杂，脸上的眼袋、法令纹勾勒的深刻，一张经历沧桑后的脸，有苦难也有历经苦难之后的淡然。

其实我看资料得知，罗汉像的眼部镶嵌黑色玻璃珠，全身彩绘贴金。泥像内部有木架支撑，用夹草混粗泥塑形，表面上细泥压光后彩绘。

3 辽上京北塔

我们离开辽上京博物馆，包车向城北而行，路遇施工，绕几个弯才到，天色已晚，北塔离居民区很近，也在一座小山上。过去的路稍微宽一些，能开到塔旁边。

北塔是辽代「宝积寺塔」，六角五层密檐式砖塔，塔身素面，其实塔身原有雕像，现均不存，现为简洁的素面和精致的仿木斗拱装饰。

建于辽代中早期，约983-1031年。1980年、1991年和2013年对此塔进行过修缮。

1961年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属于第一批国保，极为重要。

背后有文字说明「北塔建于辽朝，是辽上京遗址相关建筑址之一。为砖筑六角五层密檐式塔，高14米。基座边长2.4米，对角线直径约4.8米。塔身原有雕像，现均不存。1980年、1991年和2013年对此塔进行过修缮。1991年维修时，在天宫内发现玻璃舍利瓶及舍利子、鎏金经筒、放置中药的白釉碗碟、绢画等18件文物，现保存于辽上京博物馆。

二零零六年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公布北塔的保护范围和建控地带」。

1991年维修时，在天宫内发现玻璃舍利瓶及舍利子、鎏金经简、放置中药的白釉碗碟、绢画等18件文物，现保存于辽上京博物馆。

经诸多辽史专家研究认定，辽上京北塔应为《大藏经》中所载之临潢塔，是史学界和佛教界的重大发现，对研究我国唐、辽、宋时期北方民族文化和宗教文化具有深远意义。

这是北塔天宫出土黄玻璃瓶，由玻璃瓶和木盖组成。瓶敞口，长径圆腹，平底，底微凹。呈淡黄色，瓶内有涂金痕迹，内置佛骨舍利子。木盖以莲蕾为钮，莲花为盖。

蔡花形铁盏托，出土于辽上京北塔的天宫里。

白釉碗，出土于辽上京北塔的天宫里。

辽上京北塔为六角五层密檐式空心砖塔，这种六角形的制式较为罕见，且层级仅五层，其层间距比例较辽代中晚期密檐塔大，上下面阔尺度内收，整个立面略呈橄榄形，显得玲珑秀美。

各层檐下均使用砖雕斗栱，一、二、三层檐用砖制椽飞出檐，四五两层于斗棋上用砖叠涩出檐。

斗栱形制具有一定的辽中期特征，各层之间铺作根据层高、层宽的变化而改变，且双层须弥座十分精美。

塔身素面无浮雕，与众多塔身遍布精美浮雕佛像等装饰的辽塔不同，显得更为简洁古朴。

维修时旧照片

这是密檐式砖塔，平缓攒尖收顶，上覆筒瓦，顶部安装金属塔刹，其塔刹由基座、覆钵、相轮、宝珠等部分组成。

仔细观察，发现一、二层每面转角铺作两朵，补间铺作一朵，皆单抄四铺作。

三、四层改为单抄斗口跳，不用令拱，补间一朵。第五层无补间铺作，斗拱制度与三四层相同。

一、二、三层檐用砖制椽飞出檐，四五两层于斗拱上用砖叠涩出檐，体现了斗拱在不同楼层与出檐结构的巧妙结合。

整体斗拱结构相对简洁，如三、四层采用单抄斗口跳且不用令拱，第五层交互斗上不施撩檐榑，而是代之以素砖一层，具有辽代中期斗拱的部分特征。

塔前有一块碑，没有文字，也没有铭牌说明，不知来历。

正中有塔门

4 辽上京南塔

开车半个小时才到南塔，接着太阳落山的余晖观察此塔，在辽代为「开悟寺塔」，八角七层密檐式空心砖塔，1961年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南塔位于龙头山北侧，与北塔遥相呼应，密檐式塔檐头系风铃，塔身嵌有浮雕，刀法细致。

夕阳西下，阳光照在塔上，带有暖调，呈金色。

这是南塔的旧照片

辽上京遗址南塔在1961年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南塔简介如下：「南塔建于辽朝，是辽上京遗址相关建筑址之一。为砖构八角七层密檐式空心塔，高25.9米，须弥座塔基边长3.8米。八角形基座直径11.8米。塔檐残破，刹杆不存。塔南有高2.4宽1.6米的门可以进入塔内。塔身各面嵌有赭色石质和砖质浮雕，计有佛、菩萨、道士、飞天、小塔等。佛教密宗主尊大日如来位居中央，其东南为释迹牟尼，西南为道教仙人。佛道二教并存佛塔之上，独具特色。塔身原镶嵌84件石刻浮雕，多已脱落。1991年维修时将残存的21件石刻揭取，存放于辽上京博物馆（塔上现存浮雕为复制品）。

这些石刻是目前最为珍贵的辽代佛教石刻艺术品之。1954年、1991年和2013年曾对南塔进行修缮。南塔附近僧人墓出上“开悟寺僧”等墨书铭文的骨灰木师，故推测此处可能为辽代开悟址。

零零六年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公布南塔的保护范围和建控地带」。

南塔塔身各面嵌有赭色石质和砖质浮雕，有佛、菩萨、道士、飞天、小塔等，原镶嵌84件石刻浮雕，多已脱落。1991年维修时将残存的21件石刻揭取，珍藏在辽上京博物馆，目前塔身大多数浮雕为复制品。

这是红砂岩浮雕供养人，我拍照于辽上京博物馆。

供养人为红砂岩雕制，头戴花冠，颈饰璎珞。双手捧供果，是从辽上京南塔揭取的。

这尊红砂岩雕制的供养人为女性，头梳双髻，身着长裙，飘带下垂，双目低视，表情恭顺。双手捧供果，双脚立于祥云之上。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为红砂岩雕制的跪坐供养人，有背光，后部石板有残，头戴宝冠，宝冠上方蕉叶高耸。

馆藏其面庞丰腴，表情娴静，温文尔雅。身披薄纱，腰系长带。双腿跪状，双手捧供品，为佛献礼。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为随形雕刻的红砂岩供养人像，整体略微倾斜，其头戴花冠，细看额头中央有吉祥痣，表情庄重，略微撇嘴。看颈部饰璎珞，身披纱帛，腹部纱帛垂坠交叠，层次分明，线条流畅，较好地表达出服饰的质感。双腿跪于祥云之上，双手托供物，为佛献礼。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红砂岩雕制的供养人，头戴花冠，昂首右顾，丰腮小嘴，面相俊美，表情庄严。颈饰璎珞，腰系长带，双手捧供物。左腿屈膝，右腿跪姿，跪坐于祥云之上。

本尊为红砂岩雕制的跪坐供养人，表情肃穆，头戴花冠，额头有吉祥痣。面容丰腴，目视前方，表情肃穆。发丝清晰，颈饰璎珞，披帛飘逸，腰间系带。双手捧供物，奉献佛前。右腿下蹲，赤脚踏祥云，左腿单膝跪于祥云之上。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为红砂岩浮雕供养人，头戴花冠，颈饰璎珞。双手托一供物，双腿侧跪于祥云之上。供养人是指出资修窟修庙的人，将他们雕在石壁上，表明该处的佛、菩萨是由他们供养的。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为浮雕伎乐人石造像，由红砂岩雕制，高浮雕立式飞天像。头戴宝冠，面形浑圆，高鼻薄唇。身穿长裙，帔巾绕臂。扭动腰肢，呈向上升腾之态，似在为佛歌舞。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本尊为供养人，红砂岩雕制。立姿，头梳高髻，素面如玉。上身半袒，下系长裙，双手在胸前托一火焰珠。脚踏祥云，祥云向上升起，披巾飘逸。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这是从辽代辽上京南塔揭取的浮雕飞天石造像，现存辽上京博物馆馆藏。

红砂岩雕制，头梳双醫，披帛踏云，呈赛蹈状。双手各托火焰珠。此浮雕造像富于质感和独特的表现力，显得高雅华贵，风姿绰约，犹如行云流水。

浮雕飞天石造像，红砂岩雕制，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这是浮雕迦陵频伽石造像，由红砂岩雕制。侧面，人面鸟身，向右作飞翔状。面庞圆润，细眉小口。背生双翼，展翅，手托佛珠，佛珠有火焰。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浮雕伎乐人石造像，由红砂岩雕制，高浮雕立式飞天像。头戴宝冠，面形浑圆，高鼻薄唇。身穿长裙，帔巾绕臂。扭动腰肢，呈向上升腾之态，似在为佛歌舞。

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从正面端详辽上京南塔，是辽代开悟寺佛塔 。

据附近出土的乾统二年（1102）《东头供奉官王士方墓志铭》与天庆元年（1111）墨书铭骨灰匣，在辽代这里称石盆山，南塔周围即开悟寺寺址。

辽上京城附近现存佛塔遗址三处——上京北塔、上京南塔、西山坡佛寺遗址，其中上京南塔保存良好，是其中唯一残留塔身浮雕者。南塔为八角七层密檐式空心砖塔，塔身南面开有拱形券门，可进入塔内。

塔身第一层每面镶嵌高浮雕褐色砂岩石刻，内容有佛、菩萨、天王、力士和飞天像等，原有的84件浮雕多已剥落，现存21件存放于辽上京博物馆。这些浮雕刀法刚劲，形象逼真而优美，体态柔润丰满，动感强烈，是珍贵的辽代石刻作品。

浮雕中不仅有佛教人物，还有道教仙人，如佛教密宗主尊大日如来位居中央，有释迦牟尼，有道教仙人，佛道二教并存于佛塔之上，这在辽塔中较为少见，体现了辽代宗教文化的融合。

每层的八个角檐处均设柏木角梁，梁头置挂钩满系风铃，共五十六根，风吹铃响。

4-1 塔南侧

先从正南观察，上面柱头铺作一朵，补间铺作二朵，两头转角铺作。

先观察中间的柱头铺作，双杪华栱，不用令栱，直接承托替木和撩檐榑。而补间铺作二朵，出一跳华栱直承替木。

转角铺作较为特殊，栌斗较小，出一跳华栱直承替木，旁出45°斜栱，栌斗直接雕刻于栱眼壁上，并无依托，体现了辽代斗拱的独特做法。

根据中国社会科学报《被遗忘的白塔：辽上京南塔》得知塔身南面第二层镶嵌一尊立像，该像两手在胸前供奉一朵莲蕾，推测其为白衣观音像。白衣观音是辽皇室格外崇仰的尊像，把它当作皇室的家神虔诚供奉。

华盖左侧有新补的飞天，很粗糙。下面有残破白衣观音是像，只能看出轮廓和脚下的莲花。右侧就是海东青。

拱眼壁有砖雕，细看应当是蒲草和卷草纹图案。

塔身本来有嵌有褐色石头和砖质浮雕，现在只剩下残存的，在1987年为保护文物，将原浮雕全部移至博物馆内保存。

先看南侧这面，正中最上面是祥云和华盖，下面佛龛位置是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残存仰莲座，整体被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再观察两侧，上面有新补的飞天，对比揭取的原物差多了，粗糙。下面有四个小佛龛位置，从残存的白衣观音像，可以推断另外一个是菩萨，两边为萨供养人。

下面有三个佛龛空位置，中间这尊佛像是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两侧为菩萨。

南塔塔身西面、南面、北面的中央原本各镶嵌一尊佛坐像，佛像皆戴圆筒形宝冠且结跏趺坐，但各佛结不同手印，并且所坐台座形制各不相同。这些佛像的两侧、上下分别镶嵌供养菩萨、供养人、飞天像。

供养菩萨与供养人皆双手托盘，飞天拿着火焰宝珠，皆向中尊供养。这些浮雕组合表现的是金刚界曼陀罗。金刚界曼陀罗是主尊毗卢遮那佛智慧的具象化。

这尊佛像是毗卢遮那佛（大日如来），南塔揭取，辽上京博物馆馆藏。

佛像由红砂岩雕制，头戴五佛宝冠，就是指冠上雕刻五尊小佛，这是辽代密宗造像的典型标识，象征密宗「五智五佛」的核心教义。

宝冠下垂两飘带。慈眉善日，耳轮长垂，敦厚而淳樸。内着轻妙薄沙，外披天衣曳地，正结跏跌莲座坐像，莲座下面雕出五个妙音鸟，佛像左手为转法轮印，又名说法印，这是佛对众生说法时所作的手印，右手为施无畏印，以智慧手伸开五指向上，作施无畏形，此印能施与一切众生安乐无畏。

4-2塔西侧

接着观察塔西侧，按照四方佛位置，塔身西面中央原本镶嵌一尊阿弥陀佛坐像，佛像结跏趺坐，结变形妙观察智印，手指弯曲成半握状，两手拇指相连，所坐仰莲座下为供养人或力士支撑，原塑像被摘走，存放辽上京博物馆里。

阿弥陀佛的两侧、上下分别镶嵌供养菩萨、供养人、飞天像。供养菩萨与供养人皆双手托盘，飞天拿着火焰宝珠，皆向中尊供养，这些浮雕组合表现的是金刚界曼陀罗。

此外，南塔西面与其他三面一样，开有假门，上有门钉、铺首，门的上方还有宝盖、菩萨、飞天、迦陵频伽、祥云等小浮雕，但大多已脱落或损坏。

在左上角复制一尊供养人的塑像，单跪莲花座上，双手捧宝物，原物参照本篇前面的叙述。

在下方有飞天，这是原物，由于不完整，没有摘取，红砂岩雕制，头梳双醫，披帛踏云，双臂张开，一手托火焰珠。

飞天细节

4-3 塔北侧

观察北侧，北面的中央原本镶嵌一尊不空成就佛坐像，佛像皆戴圆筒形宝冠且结跏趺坐，原物被摘走，存辽上京博物馆里。

佛像的两侧、上下分别镶嵌供养菩萨、供养人、飞天像。其中供养菩萨与供养人皆双手托盘，飞天拿着火焰宝珠，皆向中尊供养，还有迦陵频伽像。

依据唐代不空所译《金刚顶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大教王经》与《金刚顶瑜伽三十七尊出生仪》及同时期金刚智译《金刚顶瑜伽中略出念诵经》的记载，四方佛概念在唐代时确立，后来经五代时期流传至辽代。

我们到朝阳发现南北塔保存金刚界曼陀罗，再看辽上京南塔也不例外，该塔金刚界四方佛沿袭了唐代确立的图像范式，同时表现出辽代独有的时代特征。

其中两个造像特征尤其重要，第一是金刚界四方佛所戴的宝冠上均刻五个小佛坐像，皆结禅定印，象征金刚界密宗的核心五智五佛。第二是西面阿弥陀佛结的变形妙观察智印。这两个特征是辽代独创的。

走进观察，上面华盖为原物，两侧飞天及供养人是新补的，比较粗糙，原物非常精美，对照辽上京博物馆展品。

中间不空成就佛坐像为仿制，两边留有佛龛窟窿，应是供养菩萨塑像。

还残存一对飞天塑像及祥云，再下面就是拱形门。

正中是仿制的不空成就佛，原物被摘走，保存辽上京博物馆，注意所有资料说明仰莲座下有五只迦楼罗，对比画像似乎不是，我觉得是海东青，这是辽代最显著的特征。

《辽史·道宗纪》记载：「夏四月辛未，禁吏民畜海东青鹘」。其中的「海东青鹘」正是海东青，每年的四月，是辽国例行狩猎的日子。也就是此时，贵族豢养的海东青往往能在众人面前展示其非凡的捕猎能力，令众人大开眼界。

这尊佛像在辽上京博物馆里珍藏，铭牌写道浮雕「佛教石造像」，并没有说明是哪一尊佛，根据排除法，应当是不空成就佛，博物馆里铭牌这样解释「浮雕佛像由红砂岩雕制，头戴五佛宝冠 宝冠下垂两飘带，正结跏趺莲座坐像，莲座下面雕出五个妙音鸟。五佛冠是佛教密宗上师、主持、方丈修法时，戴著像征五智如来的宝冠，汉传密宗佛教叫 “汉密”或“唐密”藏传密宗佛教叫“藏密”。宝冠中央有五化佛，用以表示五智圆满之德」。

佛座下面五只迦楼罗，还是海东青，有待商榷。

这处拱眼壁浮雕应当是海石榴花，对照宋代开化寺的拱眼壁多绘有海石榴花等「铺地卷成」纹样。

圆拱门上方的砖雕，同样为海石榴花。

4-4 塔东侧

东面原镶嵌有金刚界四方佛中的阿閦佛，现仅残存头部保存博物馆里，现在这尊是重新制作补的。

上面华盖保留完好，两侧是四个补放的供养人塑像，原物在辽上京博物馆里。

佛像的两侧、上下分别镶嵌供养菩萨、供养人、飞天像，现在只留下佛龛窟窿。

这是以前旧照片

走进观察，上面华盖为原物，两侧飞天及供养人是新补的，比较粗糙，原物非常精美，对照辽上京博物馆展品。

中间阿閦佛坐像为仿制，莲花座下面有五只海东青，也有说是迦楼罗。两边留有佛龛窟窿，应是供养菩萨和供养人塑像。

下面还残存一对迦陵频伽塑像及祥云，再下面就是拱形门。

右侧飞天及供养人都是新补添加的，缺乏神韵。

拱门右上角为迦陵频伽塑像，已经残缺，所以没有摘取。

拱门门额位置镶嵌一块海石榴花浮雕，这在辽宋很普遍。

拱门有每行十一个门钉，一共三行，共三十三个，‌象征佛教三十三重天‌，梵语Trayastrimsa，在佛经中特指欲界第二重天，即‌忉利天‌。

4-5 塔东南

这是塔的东南方向，与东北和西北、西南都类似，最上为华盖，下有佛龛及棂窗，两侧有四个佛龛窟窿，应当是供养人和菩萨，其次就是对称的灵塔。

这里正中佛是复制的，许多资料说为释伽牟尼佛，文保碑后面文字为「佛教密宗主尊大日如来位居中央，其东南为释假牟尼，西南为道教仙人」。

但按照四方佛位置，应当是正西，不应当是东南位置，所以这里疑问很多。

本尊为释迦牟尼石佛像，红砂岩雕制，高螺髻，双眼低垂身披袈裟，袒胸，正全跏趺坐，双手合十。底座下有两供养人或力士。此释迦牟尼的坐势与手印与印度传统文化相像。为辽上京南塔揭取的，现存辽上京博物馆。

按照四方佛位置应当在正西，但根据塔东南主佛位与这尊一样，到底怎么回事？有待商榷。

4-6 塔西北

这是塔西北，其实塔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隅面上装饰直棂窗，窗两侧各砌出一座精致逼真的三级密檐塔。

这样在四个隅面上就形成了八大灵塔，有的用倚柱直接作成塔状，或是在倚柱位置题写八大灵塔塔名（辽中京大明塔），或是在四面塔身上各砌出两座浮雕塔。

近处观察飞天塑像，为新补作的，对比辽上京博物馆藏品，发现仿制品制作粗糙。

上面飞天为仿制的，下面就是小塔上面的华盖，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均是破子棂窗上面佛龛有华盖，两侧灵塔也有华盖，每面有一大二小三个华盖。

华盖保留完整，请注意华盖下面两侧有一对鸟一样的雕塑，利爪，尖嘴，翅膀羽毛清晰，猜测应当是海东青，也就是矛隼，成为辽代皇室专属贡品，辽太祖时期便设立「鹰坊」专门机构驯养海东青。

上面一对海东青，佛龛下面是莲花座，再下面是海石榴花浮雕。

近处观察海东青塑像，辽代有所谓「四时捺钵制度」，即皇帝在一年之中的不同季节外出巡行，分为「春水」、「秋山」、「坐冬」、「纳凉」。

据《契丹国志》记载：在辽代时期，皇帝每每进行巡视狩猎活动之际，往往还会同步开展一场由随行大臣以及当地部落首领共同参与的军政会议。在这场会议当中，除了会涉及听取各方汇报、制定相关计划等常规性的议程内容之外，还有一项颇为重要的安排，那便是邀请与会众人品尝天鹅肉。而这里所提到的天鹅，皆是由海东青所捕获而来的。

其实这些风俗早就有，据《新唐书》记载：「诸王日朝侧门，既归，即具乐纵饮，击球、斗鸡、驰鹰犬为乐，如是岁月不绝」。

辽国的四时捺钵，壁画中有海东青，我用绿色勾勒。

4-7 塔东北

这是塔的西北面，残存祥云和灵塔及华盖，上面有六处石刻被摘走剩下的窟窿，只有下面两边的灵塔保留完好，四面有八个，为八大灵塔，是释迦牟尼佛八处圣迹的象征。

这里八大灵塔采用三层小塔的形式，塔身东南、西南、西北、东北面分别配置两座小塔，整体上形成了原塔上再刻小塔的独特构造。

八大灵塔是辽代各地盛行的图像之一，八塔信仰及其名称来源于唐元和五年（810）般若译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

灵塔浮雕尚且保存较好，塔刹由十三相轮及宝珠组成。

观察这个灵塔，塔刹部分为仰莲承托覆钵体，上面才是刹杆，十分精美。

4-8 塔西南

西南方向的特征聚焦于浮雕题材与宗教文化表达，佛龛出现道教仙人。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查阅资料得知「辽以释废」，极度崇佛是到辽代后期兴宗、道宗、天祚帝时期。最初契丹人信奉萨满教，随着势力大张，降人俘获归附者日众，佛、道二教作为中原文化的一部分也在辽初的影响渐增。

辽代太祖、太宗时期利用其来拢络人心的意图更强些，以释、道得以并尊。

《辽史》太祖本纪中记载：「诏建孔子庙、佛寺、道观」。神册四年八月，辽太祖「谒孔子庙，命皇后、皇太子分谒寺观」。在尊孔之外，佛道并无偏向。

辽圣宗本人「至于道释二教，皆洞其旨」，齐王耶律隆裕更是「自少时慕道，见道士则喜」。

仿制的道教人物与供养人浮雕，原物被摘走，存放辽上京博物馆里。

欣赏右侧灵塔，华盖下有祥云，然后是塔刹，有宝珠及相轮组成，下面是三重塔檐，接着为四面塔身，下面是双层仰莲及须弥座，间有花卉浮雕。

破子棂窗

这是辽上京南塔西南面的道教仙人造像，在辽上京博物馆拍照的。

其道人束发高冠，三络长髯，着开领长衫，长裙曳地，屈膝坐于高台之上，左手按左膝，右手当胸做双剑指状。

佛塔上出现道教人物，是辽朝释道二教并存的最好例证。

辽上京为辽朝「皇都」，承载契丹开国的制度模式与统驭方略，阿保机称帝后，尊儒学，大兴佛与道，自称华夏继承人。

《大藏经》中所载藏有佛祖真身舍利的塔中有辽州临潢塔，专家推测辽上京北塔应是为临潢塔，那么此塔出土的佛舍利子应为佛祖真身舍利。

另外辽上京南塔塔身原本镶嵌金刚界四方佛、八大灵塔、弥勒佛、白衣观音等浮雕尊像，尤其该塔身还镶嵌道教像，反映辽代佛教与道教等其他宗教互相渗透融合的现象。

2025年10月4日

参考文献

「1」董新林.辽上京规制和北宋东京模式.中国历史研究院，2023

「2」董新林、汪盈.辽上京城市考古发掘理念和方法实践.宋史研究资讯，2025

「3」被遗忘的白塔：辽上京南塔.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