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随拍：《回到家乡》

印象苏州

回到家乡的第一天，我沿着田埂慢慢走，泥土还带着清晨的湿润。远处一对身影在翻地，锄头起落间扬起细小的尘土，像小时候放学路上最常见的画面。女人戴着粉色围巾，男人戴着草帽，他们弯腰的姿势和这片土地一样沉默而坚韧。我站在田边没敢靠近，怕惊扰了这份久违的宁静。

地里刚挖出的红薯堆成小山，红褐色的表皮沾着泥块，有的还连着青翠的藤蔓。我蹲下身随手捡起一个，沉甸甸的，像是把整个秋天的重量都握在了手里。小时候奶奶总说，红薯是穷人的粮食，可在我记忆里，它却是灶膛里烤出的香甜，是冬夜里最暖的一口滋味。

这片土地从不辜负认真生活的人，它把汗水酿成了果实，藏在泥土之下，等着被一双双粗糙的手捧出来。

远处的屋檐在光影里模糊成一道剪影，电线杆拉出长长的线，像五线谱，风一吹，仿佛能听见大地的低吟。我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没开闪光灯，生怕光惊了这份朴素的真实。这哪里是劳作？分明是一首写在泥土上的诗。

傍晚路过邻居家的厨房，灶台上搁着一只铺了干草的篮子，里面堆满了刚收的鸡蛋，浅白、淡黄，像被阳光亲吻过的石头。锅里正煎着饼，油滋滋地响，金黄的边缘微微翘起，香气钻进鼻子里，勾得人胃里发痒。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在灶前忙活，我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等一块能夹红薯、裹鸡蛋的煎饼。

菜园子角落，一只手从绿意中伸出，握着一把刚拔的葱，根上还带泥，叶子水灵灵的。旁边香菜茂盛地长着，叶片上挂着水珠，一碰就落。这手不属于谁，却让我想起父亲——他总爱在晚饭前摘几根葱，切碎了撒进汤里，说这才是“活着的味道”。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我坐在院前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根烤玉米。外皮半剥，露出金黄的粒，咬一口，焦香混着甜味在嘴里炸开。这味道太熟悉了，小时候和堂弟偷偷扒开大人堆的柴火，把玉米埋进去，等不及熟透就扒出来啃，烫得直跳脚也不肯松口。

竹篮里躺着刚摘的豆荚和红辣椒，青的脆，红的亮，像是把整个夏天的颜色都收了进来。背景里枯草随风轻晃，仿佛在提醒我，再热闹的生长，终会归于沉寂。可我不伤感，因为知道明年春风一吹，它们又会从土里冒出来，带着倔强的绿。

我走到村外的高坡上，整片农田在夕阳下铺展开来，绿得发亮，电线塔的影子斜斜地拉过田野，像大地的年轮。云层被染成金边，远处的树影静默如画。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离家都像割了一块肉——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灵魂的底色。

稻田在风里轻轻晃动，金黄的穗子低垂着头，像在向土地致谢。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只有远处的电线塔静静伫立。我站在田边，听见风吹过稻叶的沙沙声，像是大地在呼吸。这声音，比城市里任何音乐都让我安心。

老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几只猫在草丛里窜来窜去，一只狗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一只猫蹲在角落，耳朵微微抖动；另一只正低头嗅着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旧日痕迹。我轻手轻脚地走近，它也不怕，只抬眼看了我一下，又继续它的探索。这院子没变，连它们的生活节奏，都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墙角的牵牛花开了，蓝得像一小片坠落的天空，白心的花蕊像星星落在花瓣中央。它们攀在石头上，从砖缝里钻出来，不管有没有人看，照样开得热烈。我忽然觉得，家乡的人也像这些花——不声不响，却活得用力。

鸡舍里几只黑鸡在砖地上踱步，铁丝网围出一方小天地，食槽和水槽都洗得发亮。它们咕咕地叫着，争抢着撒下的谷粒。这声音让我想起清晨，总是在鸡鸣中醒来，窗外天还没亮，但灶房已经冒出了炊烟。

锅里的鱼正咕嘟咕嘟地炖着，香草铺在鱼身上，酱汁泛着油光，面糊在锅边微微焦黄。这道菜是家乡的土法子，不讲究摆盘，只讲究味道。我站在灶边，看着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忽然觉得，所谓乡愁，不过是一口熟悉的味道突然撞进心里。

那块煎饼终于出锅了，金黄酥脆，咬一口，蔬菜和肉馅的香气一起涌出来。我站在风里吃完了它， crumbs 掉了一地。这饼没有餐厅里的精致，但它烫手、烫心，像极了家乡给我的感觉——粗粝，却真诚。

水盆里两条野生黑鱼扭动着身子，深褐的斑纹在光下闪着微光，水波一圈圈荡开。我小时候常和弟弟抓它们，放在玻璃缸里养几天，又放回田沟。它们活得顽强，哪怕在最浅的水洼里，也能游出生命的弧线。

柿子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橙红的果实挂满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叶子半落未落，衬得果实更显饱满。我仰头看着，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个，指尖触到果皮的瞬间，仿佛摸到了秋天的心跳。

屋檐下摆着一筐新摘的柿子，颜色从浅黄渐变到深橙，表皮光滑，还带着几片绿叶。我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像是捧住了整个季节的丰盈。奶奶说，晒成柿饼才最甜，可我更爱它现在的样子——新鲜、直接，像家乡从不掩饰的深情。不管你走多远，家乡的味道你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才是家的味道和浓浓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