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国庆假期众裔孙祭拜外公外婆！

乃似禾

清晨山雾未散，草叶上还挂着露水，我踩着湿漉漉的小路先一步上了山。外公外婆的墓藏在向阳的坡地里，四周林木葱茏，像是被山风轻轻护着的一处安眠地。去年杂草长得太盛，遮了碑文，心里总觉不妥。今天特意早来，蹲下身子，一丛一丛把墓前的野草拔净。手被草叶划得发痒，心里却踏实下来——就像小时候跟着外公下田，把地整平了，才好安心播种。

墓前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石碑静静立着，映着天光。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是三叔公到了。他穿着旧布鞋，手里拎着香烛和一把黑伞，走到石坛前，轻轻把伞支起，伞尖微微朝地，像在向土地致意。他不说什么，只是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香火点燃后，一缕青烟笔直上升，风也识趣地静了片刻。大伯默默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外公年轻时站在田埂上的样子，裤脚卷着，笑容憨厚。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有树叶沙沙响，和几声远处的鸟鸣。

祭拜快结束时，雨忽然来了。不是倾盆，是细密的、缠绵的雨，像是天空也在落泪。伞都撑得更严实了些，可没人急着走。大家围在墓前，仿佛再多站一会儿，就能多留一点温度给地下的亲人。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在红袋上，打在青石上，也打在我们心里。这雨，像是洗尘，也像是共情。

山坡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堂哥堂姐们从不同城市赶回来，有人撑着橙色的伞，有人提着红袋快步走来。孩子们蹦跳着捡松果，像来春游，可当香火燃起，大人们鞠躬，他们也安静下来，学着把手合在胸前。我看见小侄女踮起脚，把一块糖放在墓前：“外婆，我带糖来了。”声音轻得像风，却重重落进我心里。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们不是不懂，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在记得。

火盆里的纸钱渐渐燃起，火焰跳动，映着几张肃穆的脸。五叔拿着木棍轻轻拨动灰烬，让火燃得匀些。火星随风飘起，像一群小小的萤火，往天空飞去。有人撑伞遮在火盆上方，怕风把灰吹散。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些看不见的思念，正借着火、借着风，悄悄送往另一个世界。我们信不信魂灵听见？或许不信，又或许，只是需要一个仪式，让心有所归。

收拾东西时，有人把垃圾桶挪近了些，把灰烬和残香小心扫进去。红袋收好，果皮带走，连一张纸都没留下。我们来过，但我们不想打扰。这片山林，是他们的归处，也是我们心里的一块净土。外公外婆一辈子勤俭，若见我们乱扔，怕是要皱眉的。

下山的路上，人群慢慢散开，笑声和低语交织着。有人说起外公当年种的那棵橘子树今年开花了，有人回忆外婆包的粽子有多香。这些细碎的往事，像山路旁的野花，不起眼，却一路开着。我知道，外公外婆不在了，可他们又一直都在——在我们的记忆里，在我们的血脉里，在每年清明、国庆这一场不约而同的奔赴里。

2025年的这一天，众裔孙来了，带着伞，带着心，带着从未断过的念想。山风记得，土地记得，我们，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