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人物传——索超，（021）

方尚春

文/方尚春

索超者，燕赵壮士也，性烈如火，膂力绝伦。初为河北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时人谓其“急先锋”，盖因临阵常跃马先出，有贯石裂云之势。副牌军周谨师从其艺，然未得刚猛真髓。大名府尹梁中书镇守北疆，素重其勇，每遇边警，辄令为前驱。

宣和年间，青面兽杨志以杀牛二刺配至大名。梁中书欲试其能，命周谨与较武艺。周谨弓马虽娴，然气力不济，终为杨志所败。索超观战良久，按捺不住，乃抡金蘸斧跃出曰：“公门武艺，岂止射柳穿杨？某请与壮士较力！”梁中书许之。二人战于校场，斧光如雪，刀影若电，往来五十余合，观者但见尘涌沙飞，天昏地暗。梁中书恐有失，急鸣金止之，叹曰：“真虎贲之士也！”遂同擢为管军提辖使。自此索、杨惺惺相惜，结为刎颈之交。

会梁山宋江率众攻大名，索超奉令守城。见霹雳火秦明降贼，于城头戟指怒骂：“背主之徒，何颜立天地间！”秦明面赤不能对。次日交锋，百胜将韩滔暗发冷箭，中索超左臂。医者疗伤旬日，甫愈即单骑出阵，大呼：“擒宋江者赏千金！”深入重围，忽陷坑堑，为挠钩所执。

宋江亲释其缚，延入帐中，奉酒言曰：“将军乃朝廷栋梁，岂不闻良禽择木？今蔡京弄权，高俅蔽主，吾等替天行道，正欲扫清奸佞。”杨志亦劝：“兄之勇武，当展于疆场，岂可终老于权阉之手？”索超感其诚，遂归梁山。

及一百八将聚义，索超位列天罡十九，授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攻东昌府时，遇没羽箭张清，飞石中面，血染征袍。然其裹创再战，士气愈振。两赢童贯之役，监军王义持戟来战，索超大喝如雷，一斧断其兵刃，再斧劈其甲胄，三军为之夺气。童贯仓皇北遁，遗印弃旗不可胜计。

朝廷招安后，随军征辽。檀州密云之战，与林冲、花荣、秦明合擒辽将阿里奇。后遇咬儿惟康，战二十合，敌将胆裂而走，索超纵马追斩，枭首悬鞍。征田虎时，连破吴成、史定二将，斧风过处，盔甲尽裂。昭德城下，戴美率众突围，索超当门一斧，人马俱碎。平王庆之乱，与关胜夹击房学度，双刃交加，敌帅顷刻殒命。

南征方腊，战事惨烈。宣州城头斧劈鲁安，德清县内手刃米泉。及至杭州，遇南军元帅石宝。此人善使劈风刀，暗藏流星锤。索超见猎心喜，不待通名即挥斧直取。双马盘旋不及十合，石宝诈败而走。索超平生性急，岂容脱逃？大喝：“贼将休走！”策马疾追。忽见寒光一闪，流星锤已中面门，壮士坠马而亡，年止三十有六。

宋江抚尸痛哭，三军缟素。后朝廷追封忠武郎，配享忠烈祠。太史公曰：观索超生平，如睹燎原之火，勃然而兴，倏然而灭。其勇可贯金石，其性难屈纤柔。昔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终成百世之功；索超不忍一时之忿，遂遗千秋之恨。然临阵摧锋，万夫莫当，亦可谓真豪杰矣！使逢明主，假之以节制，授之以方略，岂止陷阵之将哉？悲夫！刚者易折，古训昭然，勇烈之士可不慎欤？

赞曰：

金蘸耀日赤骢嘶，

河北英风万马啼。

斧劈三军星斗乱，

气吞五岳鬼神凄。

云埋虎帐忠魂在，

血染西湖杜宇啼。

莫叹流星陨天汉，

长留刚烈照丹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