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恳请大家不送花、不打赏)</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称谓是基于亲属关系或社会角色形成的特定称呼体系,用于界定人际身份与关系,一般可分为亲属称谓、社交称谓、特殊称谓三类。</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亲属称谓建立在血亲与姻亲关系之上,是亲属之间相互称呼的名称。中华文化中,以本人为中心,上溯九代、下延九代及其旁系,皆能明确标识,体系之严密令人叹服。然而我对亲属称谓的掌握却颇为生疏,稍不留神便闹出笑话。</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92年,我借出差,绕道去了江苏涟水,那是我1969年首次返回老家后,又相隔20多年再次踏上老家的土地。由于与老家的亲戚接触不多,所以在接风席上我难以完全对应每一位亲戚。听到与我同辈的他人称一位妇人为婶,我便恭敬地起身敬酒并随着他人称其为婶。只不过,席吃着吃着,我才突然醒过神来,发现刚刚闹了一个大乌龙,那妇人是我的堂姐,平辈!我同辈好像称的是“他婶”,但口音原因我没听清。堂姐20多年相貌上的变化,再加上老家的方言口音,让我产生了误会,用称谓将堂姐抬的比我高了一辈。</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社交称谓则反映职位、职业等社会身份。上世纪我当兵那会,一老汉前来空军航空兵部队看望自己的孩子,偶然瞥见一则通知:“早饭后XX点,师级以上干部在宿舍门口集合前往大礼堂听报告。”这则在航空兵部队司空见惯再正常不过的通知,初时老汉并未太过注意。但当看到集合的人数达几十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以想象空军有如此多的师级干部,且很多都年纪轻轻。这种误会的原因是老汉对军队干部级别的认知,仍停留在了陆战棋中的划分:潜意识是排、连、营、团、旅、师、军等。其实,此“师”非彼“师”:航空兵部队的机务中有数量占比较大的基层技术干部,专门负责飞机的维护、维修工作。按专业划分有机械师、军械师、无线电师、特设师,特殊部队的岗位还设置有雷达师,甚至将特设专业细分为仪表师、电气师。这些以师冠名的基层技术干部的级别没有咋听时那么高,其实只是对标普通部队的排级干部。</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社交称谓还能表现特定关系类别,如师傅:传授自己知识技艺的老师,或传道授业解惑者的简称。我们部队有个优良传统,新同志下部队后,都会指定一名老同志主要从业务技术上对新同志进行带教,当然也包括政治思想、纪律作风等的传帮带,这一措施对新同志快速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起到了良好的作用。</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1年我从机务教导队毕业,下到空五团机务1中队后,由1968年从北京入伍的何宝亮负责带教。对外的关系:何宝亮是我的老兵,我是何宝亮的新兵,其实,何宝亮与我之间就等同于地方的师徒。不过,领导说:“要成为真正的革命军人,首先就要摒弃地方老百姓的习俗,军人之间相互平等,不称师徒。”虽如此,我心里却明白,我永远是何宝亮的新兵——无论岁月将如何变迁。</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我与老兵何宝亮</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相对于新兵来说,我也真的变得有点老——成为一个老兵,先后带教了1973年入伍的江西兵王友发和1974年入伍的广东兵黄秋荣。关系上他们是我的新兵,我是他们的老兵。由于我当兵时年龄较小,所以,我这两个新兵虽然入伍比我晚,但年龄在月份上却比我大一点,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地方的经历比我长上两年或者四年,因此,对地方传统习俗接受的会更多一些,行事及思维就多了些地方的定式和束缚。</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特别是我带教黄秋荣时,已是我当兵的第四个年头。可能是地方传统思维的惯性,黄秋荣一到我们分队时便称我为师傅。我对此称谓进行过思考,虽觉不妥,但却没有进行纠正(原因在后)。后来,此称谓被时任我们特设分队的分队长张海生听到,在分队会上特地指了出来:“地方老百姓到人民解放军军人的养成,包括了要消除一些老百姓的习俗,而‘师傅’就是地方老百姓之间的称呼,以后就不要如此称呼了。”不过,当时张海生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替代方法,黄秋荣听到张海生的批评很是尴尬且为难。而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纠正黄秋荣对我的称谓,是我设身处地的想过却并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不是干部,不能以职务称呼;叫同志——太严肃;直呼陈严——不礼貌;叫老陈——我未到20,年龄在整个部队排在倒数;叫小陈——打死也不敢……,再次回忆起我最初思考的结论时,我只在一旁偷笑。海生见我如此,忙不迭的问我缘由,我仍笑而未答——因为我早已想象过黄秋荣对我的所有可能的称谓,对于他来说,称我师傅可能是此时最合适的选择。之后,黄秋荣显然经过思考,权衡之下依旧称我师傅,只不过尽量避开了领导。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如同当初我与老兵何宝亮一样,在相互之间相当熟络后,黄秋荣才直呼我的姓名。</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空五团时,我的团长杨正刚,平易近人,为人和善。休息日我与战友经常到团长的宿舍聊天,相处较为随便。后来我离开了田阳调入地处桂林的广空航修厂,期间,与团长还通过信却再未见面。时隔40多年后的2017年,我在广州再次见到杨团长——那时候杨团长早已升任广空司令并已退休。</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陈严,杨正刚(原广空司令),李建设(原空二师师长)</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脱口而出:“老团长……”迅即感觉不对:“不不不,杨司令。”我忙不迭的道歉。</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就对(dèi)了,说明你没有忘本!”老团长带着些许湖北口音握着我的手说。使我因大不敬引起的惶恐顿时烟消云散。</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般来说,人与人之间如无芥蒂,相互间的称谓会选择最熟悉、最亲近的称呼,或者是自以为最合适的称呼。大概我对杨正刚司令就是如此,我是老团长的兵,所有的关系源自于田阳那个山沟沟,为了新飞行员的改装,为了飞行安全,每人都投入了全部身心。因此,我自然而然且脱口而出的、也是感觉最为亲近的称谓:老团长。</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主席”这个称谓最特殊,如今的社会,这个称谓有些泛化。但在我心中,主席只有一人,且至高无上、不可取代。</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各种称谓中,我认为最神圣、最自豪的称谓当属“战友”,因为,我也曾是一个兵。在人民军队中,战友承载着远超一般人际关系的深厚内涵,它不仅是军队内部成员之间的称谓,更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标识,它源于保家卫国、服务人民同一目标的追求;体现着人民军队集体主义精神;超越血缘与地缘的联结。在共同的理想信念、艰苦训练生活和生死考验中淬炼成钢,成为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源泉。</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战友”这个称谓也有广义与狭义之分,而我内心的定义是一种狭义的概念,即指在军队同一单位同一时期服役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战友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span class="ql-cursor"></span>(前排左起:王卫国,于水,邓小舟;后排左起杨汝诚,陈严)</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广州见到我们机务大队的战友邓小舟。经小舟引荐,我认识了他的朋友薛鹰。薛鹰是北京人,上世纪70年代曾在四川的陆军当兵。</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寒暄之后,薛鹰突然冒出一句:“我们是校友。”</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一愣:“校友?”疑惑的思绪飞快倒转,我从幼儿园开始,学习经历全部集中在广东、广西两地,与北京相距甚远,我在何时、何地、何学校与薛鹰产生过交集呢?</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薛鹰见我疑惑,解释道:“毛泽东思想大学校。”</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瞬间反应过来:“对,对,对……”忙不迭的回应。</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个世纪60年代初,伴随着党和人民事业发展的进程,我军始终紧紧抓住用党的理论武装官兵不放松,因此,军委总部提出要将人民解放军建设成为毛泽东思想大学校,用毛主席的思想武装头脑,在“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目标下,掀起了学习贯彻毛泽东思想的热潮。干部战士也都在毛泽东思想这所大学校中努力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薛鹰的话引我深思:入伍时,我的心智尚未成熟,是部队培育了我,教会我坚强、勇敢、忠诚和奉献,教会我“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的处事态度。是部队把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变成为人民军队中合格的一员。人民军队确实能够培养人、锻炼人、造就人,是一所真正的大学校!而我,在这所大学校中,完成了属于我的成人教育。</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小舟的关系,我与薛鹰自然是朋友,但要说是战友感觉略显牵强。得益于薛鹰的提醒和点拨,在人民军队创建毛泽东思想大学校的特殊时期,我们都是其中的一员,理所当然的我们是校友,是毛泽东思想大学校的校友。而“校友”这一称谓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友谊提前了足足二十年,有一种比“朋友”更加亲切的感觉,代表着共同拥有特殊经历的深厚情谊。</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回望曾经,从涟水老家席间称呼的尴尬,到部队中“师”级的误会,继而所称“师傅”的不妥,再到与老团长重逢时的脱口而出,每一个称谓都是一段往事的印记,映照着一段复杂的情感和一个时代的侧影。它们或许囿于血缘,或许源于制度,但最终沉淀于人心的,往往是那份在岁月中打磨出的、超越了称谓本身的亲近与敬意。称谓会叫错,会改变,但其下流淌的理解与温情,才是连接你我他之间最恒久的纽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写于2025年10月1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制作于2025年10月4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