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山下的月光信笺

藏地旅行家～智美

风把跑马山的云揉碎时，我正牵着马，蹄铁叩响藏寨外最陡的青石板。马背上驮着刚收的酥油，布袍沾着山雾的凉；而坡顶官驿的窗棂亮着，你指尖捻着的经卷，该还留着案头熏香的暖。他们说这是折多河的两岸，一边是马帮的马铃，一边是世家的银簪，连风都该绕着走的距离，偏被你窗里漏出的灯火，烫了个小口子。

那晚我在玛尼堆旁拴马，忽然听见银饰的轻响——是你提着裙角跑下来，发间的松石串子晃着光，像把星星都摘了来。你攥住我冻裂的手，把暖炉塞进我布袍口袋，说“月光都没分你我”。可不是么？它把我们的影子叠在经幡上，你的锦缎袄与我的粗麻布，在风里绞成了不分彼此的结；那些关于门第的碎语，早被跑马山的夜，吹成了藏在草叶里的露。

后来我总在情歌里听见那晚的颤音：是你踩着雪来的脚步声，是我把马铃解下来，系在你发间的轻响，是我们坐在石台上，把“阶层”“身份”都掰碎了，就着月光咽下去——原来最纯的爱恋从不是顺流漂来的，是两个人举着真心当火把，往对方心里闯的模样。如今风还在唱，而我胸口那处曾被灯火烫过的地方，永远留着你塞进来的暖，像跑马山的月光，清得能照见骨头里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