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昵 称:天涯<br>美篇号:39186845</h1> <p class="ql-block"> 春日的晨光刚刚漫过长江的波涛,我们已站在“三峡人家”的候船大厅里。汽笛一声长鸣,游船从观音渡口缓缓驶出,它像一把钥匙,要带着我们去打开西陵峡深处那座藏满岁月的宝库。</p> <p class="ql-block"> 游船逆流而行,两岸的青山便跟着走动起来。植被在崖壁上泼墨般铺开,墨绿、翠绿、鹅黄层层晕染,间或有几簇映山红从碧绿中蹦跳出来,像不小心滴在宣纸上的朱砂。云雾在山腰缠绕,把峰顶幻化成仙境的剪影,白色的楼房点缀在绿意里,倒像是儿童堆放的积木。峰回路转,水道弯弯,游船过处,卷起千堆雪,迎面的船只擦肩而过,两岸的山影便在水波里碎成一片晃动的翡翠。</p> <p class="ql-block"> 不久,我们来到了时光索道站停靠点。下船后,沿着山道向三峡人家之巴王古寨走去。还未进寨,鼓点便从树缝里钻了过来——广场上的民俗表演正酣,土家姑娘的百褶裙随舞步飞扬,银饰叮当与鼓声相和,把“欢迎”两个字唱成了山涧的溪流。</p> <p class="ql-block"> 古寨的石墙是山的筋骨,依山势层层垒起,木柱翘角的建筑挑着随风轻摇的红灯笼,与“你好春天”的布艺装饰撞在一起,倒像是古人与今人隔着时空在对话。</p> <p class="ql-block"> 凭栏远眺,长江正托着游船缓缓驶过,像一片漂浮的绿叶。古墙上的图腾图案藏着巴人的密码,牛角与虎纹在光影里流转,仿佛能听见远古的歌谣。鲁家班的皮影戏在竹窗后上演,灯影里的人物一抬手,便把千年的故事演成了流动的诗。黑灰色的镂空木窗漏下细碎的光,落在斑驳的墙壁上,与红灯笼的暖光交织,织出一片让人恍惚的朦胧——这是时光的颜色,是古寨在岁月里酿出的醇厚。</p> <p class="ql-block"> 茶盐古道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马蹄曾敲打着石板,马帮的铜铃曾在这里“叮当”了千百年。如今铃铛声歇,只留游客匆匆的脚步声。</p> <p class="ql-block"> 艺术园里,身着土家族服饰的中年妇女坐在竹椅上,腿上的箩筐盛着她的歌声,“龙船调”的调子余音绕梁绕,钻进每个人的心里。</p> <p class="ql-block"> 陶坊的转盘吱呀作响,老师傅的手指捏着陶泥,转着转着就转出个峡江的轮廓,游客们学着他的样子,把长江的弧度、山的棱角,都揉进了自己的陶坯里。</p> <p class="ql-block"> 土家对歌楼的飞檐翘向天空,仿佛在等一场春天的盛会。想象着节日里,阿哥阿妹隔着栏杆对歌,歌声顺着溪水漂远,把心事种进两岸的花丛里。他们在这里对唱,寻找美好的爱情,歌唱甜蜜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拾级而上,石柱上的雕刻讲述着巴人的勇武,古木楼院落前的“双虎钮錞于”静静蹲坐着——这青铜铸就的“大坛子”,两只虎钮昂首挺胸,仿佛还在发出号令军队的铮鸣。巴人的血性、战场的风烟,都凝固在这绿锈斑斑的纹路里。作为号令军队进退的军乐器,它记载了这个民族曾经的辉煌。</p> <p class="ql-block"> 旁边的院落里,弩弓与十八般兵器泛着冷光,让人想起那些凭险而守的岁月,想起峡江儿女骨子里的刚硬。</p> <p class="ql-block"> 这里也有传统的土家族摔碗酒。摔碗酒的香气从木屋里漫出来,土家汉子捧着粗瓷碗,一饮而尽,再将碗豪迈地摔在青石板上,“哐当”一声,把所有的豪气都摔进了尘埃里。</p> <p class="ql-block"> 古寨被绿植温柔地抱着,青苔爬满了墙壁,藤蔓缠着梁柱,倒像是大自然在悄悄收藏这些老去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从古街的石板路走出,山寨的广场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民俗表演,迎接新的客人。回望古寨,木楼灰瓦已浸在午后的阳光里,像一幅被晒暖的古老画卷。</p> <p class="ql-block"> 向石令牌走去的路上,遇见了一种没有见过的植物,笑笑牙查询后,告诉我,它叫“油麻藤”,是一种常绿木质藤本植物,具有攀援性,茎、花、果均有药用价值。第一次见这种花,我们非常好奇,举目仰望,阳光照射下的花瓣,紫红娇艳,光彩夺目。</p> <p class="ql-block"> 沿山道继续攀爬,登高望长江,才懂什么叫“浩浩汤汤”——江水在这里舒展开来,船来船往,像在碧绿的锦缎上绣着流动的花纹,碧波荡漾。</p> <p class="ql-block"> 接着,我们来到了被称为“中华第一神牌”的石令牌。石令牌是一块巨型天然花岗岩巨石,形如令牌而得名,它高达30余米,如巨碑擎天,赭黄色的岩壁上刻满岁月的刀痕。</p> <p class="ql-block"> 石牌简介上说,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凭石牌天险,守住了战时的陪都重庆,使日寇侵占全中国的美梦彻底破灭。</p> <p class="ql-block"> 这里是发生石牌要塞保卫战的主战场。1943年5月,日军为打通长江航道威胁重庆。发动鄂西会战,进攻石牌要塞,中国军队依托石牌天险进行阻击,以白刃战惨烈著称,被称为“东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此役确保了长江三峡航道安全,粉碎了日军西进计划,成为抗战重要转折点。站在岁月斑驳的石牌脚下仰望,才觉人类之渺小——这石头在这里站了亿万年,看过屈原行吟,听过昭君出塞,见证了抗日战争的转折,目睹了峡江的每一次潮起潮落。</p> <p class="ql-block"> 又一个奇观在眼前出现,它就是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石”的灯影石。灯影石是灯影峡南岸峰顶的奇观。蘑菇状的灯影石就矗立在悬崖绝壁之巅。灯影石有三块石头组成,最上边的一块是矩形石头,中间的似一块三角形石,下面为一块较为平稳的石头,灯影石中间三角石的锥部立在下面的石头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坍塌的危险,可它们却在这里站成了千古奇观。它们一起目睹了大江东去和历史兴衰。</p> <p class="ql-block"> 旁边的石刻写着“唐僧师徒立山头......”,再看时,果然见那几块石头在阳光下化作了西游取经的剪影,与江风一起,笑看风云。</p> <p class="ql-block"> 西寨的临江阁挑在江面上,登阁时正逢一阵江风,吹得衣襟猎猎。凭栏望去,长江在这里拐出一道温柔的弧线,远处的船影成了墨点,两岸的山成了画框,框住了一幅流动的《江山万里图》。</p> <p class="ql-block"> 前边是诗意长廊,廊前题有“一江水流月影旧,屈子天问遏客新”的诗句。诗意长廊里,李白的"两岸猿声啼不住"与苏轼的“大江东去”在墙上相遇,字里行间都是长江的魂魄。</p> <p class="ql-block"> 江边的白色木帆船泊在水湾里,让人想起“轻舟已过万重山”“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意境,想起千年前那些逐水而居的人。</p> <p class="ql-block"> 山壁上的石刻渐次清晰:“我在龙进溪等你”“我在长江岸边等你,怕你的船误了美丽”。走过龙溪廊桥时,心忽然跳得快了些——溪水绿得发蓝,倒映着两岸的竹影,木帆船轻摇,土家族少女站在船头,红裙、红伞、竹背篓,亭亭玉立,成了这抹绿里最亮的光。她们的笑靥映在水里,连游鱼都停了下来,像是在看一幅会动的画。</p> <p class="ql-block"> 沿溪而上,茂林修竹,古树掩映,遮天蔽日。有两个土家族妇女正在溪水边洗衣浣纱,画面非常生动。木槌起落漾开一圈圈涟漪。溪水清得能看清卵石的纹路,数清水中的游鱼。</p> <p class="ql-block"> 沿栈道过古桥,就来到了寨子中心。绣楼上正在进行着婚嫁表演。古寨的绣楼前挤满了人,婚嫁表演正到热闹处,“哭嫁”的歌声刚落,“颠轿”的号子又起,游客们的笑声混着唢呐声,把土家儿女的欢喜撒满了古寨。</p> <p class="ql-block"> 回到江边,船夫们正摇橹,号子声震得江水轻波荡漾,动作整齐如一人,木橹划出的水纹,与少女们花纸伞下的舞步,在江风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p> <p class="ql-block"> 载歌载舞的少女身后,是古式廊桥,湖光山色,水汽氤氲,倒影依依。这生动的绿色,无比的养眼悦目。</p> <p class="ql-block"> 最后的脚步停在观景台的航标灯旁。“三峡人家风景区”的雕塑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艘白帆扬起,像要乘着江风驶向天际。回望走过的路,巴王寨的石、龙进溪的水、灯影石的奇、石令牌的雄,就着滚滚的江水,融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p> <p class="ql-block"> 返程的游船载着满船的余晖,江水把山影、云影、帆影都揉在一起。忽然懂了,三峡人家哪里是“游”得完的?它是一本摊开的线装书,每一块石头是字,每一缕溪水是韵,每一声山歌是批注,而我们走过的路,不过是轻轻掀开了它的扉页。</p> <p class="ql-block"> 汽笛再鸣响,太阳的余晖落在了江里。这一天的光影声色,都成了系在记忆里的红线,轻轻一牵,便能回到那个被长江抱着的、被时光爱着的三峡人家。</p> <p class="ql-block"> 暮色漫过江面时,游船已驶出很远,再望三峡人家,那些木楼、石墙、溪涧都浸在余晖里,像被时光镀了层柔光。忽然明白,这里的“人家”二字,从不是指某一处院落、某几户人家,而是藏在山水骨血里的生活气——是土家姑娘裙摆扫过石阶的轻响,是摔碗酒砸在地上的脆声,是龙进溪里游鱼与云影的嬉戏,是灯影石上千年不变的守望。</p> <p class="ql-block"> 我们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走到这里才懂,真正的行走从不是打卡般的匆匆掠过。当指尖触到巴王寨石墙上的青苔,当耳旁飘过龙船调的尾音,当龙进溪的凉水漫过脚背,那些书本里的“巴人”“土家”不再是遥远的名词,而变成了温热的呼吸——是绣楼上抛帕的姑娘眼里的羞怯,是老匠人捏陶时的温度,是船夫号子里藏着的倔强。</p> <p class="ql-block"> 都说“岁月无情”,可三峡人家偏要留住岁月。它让石令牌站成永恒;让老手艺在指尖传了一代又一代,却让每个游客的笑容都成为独一无二的新篇。我们来这里,何尝不是想在快节奏的日子里,找一份“慢慢来”的底气?看一朵云漫过灯影石要多久,听一曲婚唱要几遍才能懂其中的不舍。</p> <p class="ql-block"> 返程的江风里,衣襟还沾着龙进溪的水汽,眼里是那不舍得民俗。原来最好的旅行从不是“得到”什么,而是让山水住进心里——此后再看长江,便不只看它的浪涛,还看见木楼的倒影;再听风声,便不只听见呼啸,还听见那“欢迎再来”的回响。三峡人家啊,它从不是一本需要读完的书,而是一杯泡在时光里的茶,初尝是山水的清冽,回味却是人间的温热。这大概就是旅行的意义:我们踏遍山河,最终是为了读懂,每寸土地里都藏着诗一般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