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处处都是家(续)

北山翁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槐花飘香的季节,老汉来到他们一家人入关后第一个居住地——稻地。当地人把稻读三声,把地读轻声还儿化了。一听就是赵丽蓉讲的那种老奤儿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稻地儿镇不大,东西只有两条街跟两条河平行,南北走向的路共两条,东边那条大道过了石板桥就是镇上的商业街,直通到陡河的大铁桥。西边是条小路,先过无名小河的木拱桥一路向南,对应着陡河上的那条看着像线一样的独木桥。这条小路是老汉儿时挑水、上学常走的近道。东边那条大路则是老汉哥俩每天早晨买菜必走一趟的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老汉儿时的心目中,稻地镇就是一座城,就是人间的天堂。小镇上清一色的人字脊大瓦房,没有苫草的草房,也没有辽宁的干打垒土房。大街上缕缕行行的行人不断,个个都喜笑颜开,相互问候,少先队员频频向路人敬少先队队礼。和谐友善之风充满大街小巷。人流中还有体工队的人列队跑步,还有文工团的人提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箱子行色匆匆。人流中从朝鲜归来的最可爱的人很多,他们穿着新军装,喜气洋洋的带着家属,尽情地享受着和平的美好时光。和平的环境里只有喜悦,根本看不见横眉冷对怒目相向,也看不到惶恐不安和缺衣少食的愁戚。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志,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辽宁小乡村村西的那条小河,跟稻地镇的两条河相比,充其量只是一条永不干涸的小水沟子。老汉儿时听说过长江和黄河,在他的心目中,稻地镇的陡河和无名小河,就是长江黄河。他喜欢站在小河边看杨柳依依和小桥流水人家,更喜欢站在大铁桥上看陡河的烟波浩淼,缓缓的流向大海。便于浩淼的河水陡然豪气万丈,联想起孔明草船借箭和周郎火烧赤壁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落户稻地的老汉一家,成了吃供应粮的非农业户。天天吃白面大馒头,都把人吃腻了,母亲便给蒸花卷做疙瘩汤吃。母亲太会过日子了,从不给大伙杆面条包包子吃。她说吃面条费面,吃包子费面还费菜。唉,母亲做饭只图节俭,根本不考虑孩子们爱不爱腻不腻的问题。在母亲看来,上顿下顿吃白面馒头,已经够享福了,在老家辽宁一年才吃几顿白面馒头?告诉孩子们,人得知足。妈这一知足,孩儿们遭了殃,上顿下顿吃馒头咸菜,外加一碗清汤寡水的炖青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全院子共五家,经常聚在院心的老槐树下吃饭。关姓房东家的老爷子、老老爷子顿顿好喝口小酒,佐酒小菜常有对虾螃蟹烧鸡酱肘子之类的荤菜。耿姓房东的当家人儿跟他的老妈也好喝口小酒,佐酒小菜也离不了鸡鸭鱼肉。房客三排长家,一对小夫妻沉浸在蜜月期,很少自己做饭吃,经常从外面买些吃的东西回来,两口子躲在屋里互相喂着吃。房客八连长两口子带着一个上高小的孩子,经常端了饭菜凑到老槐树的荫凉处跟大家共同进餐。人家的菜里也顿顿断不了荤腥。大家吃饭的时候经常交流哪哪的什么熟食味好烂乎价格还便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瞎掰胡扯,还常常把自己买到的好吃又便宜的东西夹给别人尝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话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所以,儿时的老汉哥俩完全不理解母亲的节俭,甚至对母亲的节俭有些蒙羞,而生出几分抱怨,无颜到槐树荫下跟旁人聚餐,躲在小屋子里不声不响地吃饭,听着母亲的数叨,盼着父亲能回家吃顿饭,大伙好跟着解解馋。因为,只有父亲在家吃饭,一家人才能见到荤腥。然而,父亲的心里只有他的工作,并且弘扬大禹治水的精神对待工作,几乎从不回家。即使偶尔回来一次,也是披星戴月的归,又披星戴月的走,小哥俩难得见上父亲一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弟问哥: 为什么咱家总不吃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哥说:咱家能挣钱的人少。等咱俩能挣钱了,就可以顿顿吃肉了。(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