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桂花香

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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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配图:拍 摄

秋风轻拂，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摇醒了那酣睡中的桂花。当风里开始弥漫起那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时，我便知道，中秋，已然到了。

春天的香樟，以其蓬勃的绿意带来生机；夏季的荷，于碧波中散发着清雅；八月的桂子，则款款地诉说着中秋的故事；冬日的梅，傲立寒风彰显坚韧。也许每一种植物都有一种独特的寓意，也许每一种都在季节的轮回中应运而生，才让我们的日子，有看，有望，有盼头，有奔头……

桂花馥郁的香气，是中秋月圆的味道，是游子心头那化不开的浓浓乡愁。月下的夜晚，微风轻吟，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又动人的故事。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嗅着晚风中那淡淡的桂花香，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或许，这就是中秋与桂花的约定，他们在这金秋时节，相遇、相知、相守。

月色明亮而寒冷，宛如一层薄薄的纱，洒在大地上；桂花的香气，随风飘落在赏月的人衣衫上，似那点点繁星，点缀着这美好的夜晚。我轻轻抿了一口染了桂花香的茶，茶香与花香交织在一起，在舌尖上绽放出无尽的韵味。

记得小时候，中秋前后，我总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各家的房前屋后攀折桂枝，撷取桂花。那繁密的桂花啊，藏在绿叶间，不张扬，却香气四溢。它们好像带着甜味的小精灵，闪动着，跳跃着，躲入我的衣襟，又坠入谁的发间，再稀稀落落归入尘土，留下了一路的芬芳。

我们使劲儿摇着桂树，沙沙声此起彼伏，密密匝匝的桂花纷纷逃离树的掌控，落得毫不留恋，浩浩荡荡，宛如一场金色的雨。作家琦君曾在《桂花雨》中回忆童年摇桂花雨的情景，她在树下大喊：“啊！真像下雨，好香的雨啊。”那一刻，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被这香了整个童年的桂花雨所包围。或许，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都有那难以忘怀的故乡的中秋……

儿时总听老人说，桂花是月亮上的仙子洒下的花瓣，月宫中有嫦娥也有吴刚。我便常常仰头，试图在枝叶间寻找那传说中的桂树，想象着吴刚在月宫中砍树的身影。那神秘的故事，如同这桂花香，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对这小小的花朵充满了敬畏与喜爱。

长大后，才明白桂花的美，不仅在于它的香气，更在于它承载的岁月故事。每到中秋，故乡的老街巷里，总能看到人们手持竹篮，收集着飘落的桂花。他们将桂花晒干，用来泡茶、做糕点，让这份甜蜜的香气，融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还记得母亲做的桂花糕，软糯香甜，桂花的清香与糯米的醇厚交织在一起，那是童年最美好的味道，也是故乡最温暖的记忆。

后来读到古诗词，其中有桂花，有圆月，总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杨万里写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那诗句，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将桂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秋风起，桂花开。那些细碎的小花挤在枝头，仿佛有意把日子酿成蜜。在温暖透明的阳光下，它们总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欣喜。单朵桂花，米粒般纤小细弱，毫不起眼，色淡者如象牙或浅金，色浓者似蜜蜡。但当它们挨挤簇拥在一起时，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特有甜蜜香气，便拥有了浓稠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抗拒。

今年的中秋恰逢国庆，桂花把氤氲的香气一吐为快，让月圆的中秋夜更为温馨。应念了那句“人间有可惦记的事，日子都变得充盈起来”。

假期的城市没有了平日的拥堵，可以安逸地沿着满是桂香的小径溜达，把自己锁在秋色里。亦或踩着落叶去买一袋栗子，闻一闻街道上蔓延的香甜烤红薯味；再对着月亮，举起手中的月饼轻轻碰一碰，说一声“节日快乐”……任何一处微小的快乐，都可以轻易地让我们找回孩子般的自己。

唐人说“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意境虽美，然“飘”字略显浮泛。桂花的香是厚重而有质感的，仿佛凝在空气中，舒缓地流淌。它不像那飘忽不定的云朵，而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让人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每到中秋，桂花遍地开，惆怅还依旧。若时光不老，请允许我抖落一身的尘埃，在暮色如水的秋夜里，对着暗香袭人的桂花树发发呆；在流年如水的秋歌里，摇落那一地的记忆与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