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家秋色》

风云踏歌•讲好中国故事

　　总算挨着了国庆长假的空隙，驱车往郊外，目的地是外地表姐的家，心里盼着那一片开阔。

车停在窄窄的村道边，脚下是软软的、带着潮气的泥土。天是见不着底的淡灰色，匀匀地铺满了视野。丝丝微风从田野的尽头贴地拂来，钻进衣领袖口，竟将胸中那点浊气也带走了几分。

表姐家的屋的前后便是无垠的田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排用竹竿杉木搭起的果蔬架子，错落着，成了这秋日舞台最朴素的布景。最夺目的，是屋角那一圃繁花。我叫不出名字，只看见一团团、一簇簇的，泼洒着深深浅浅的紫、粉、黄。好几只蝴蝶在花间翩跹，白的、黄的、黑的翅翼，在微光中一闪一闪，它们不像采蜜的蜂那样忙碌，只悠然地点缀着这片秋光，平添了几分静谧的梦境感。那一架丝瓜，藤蔓已然泛黄，几根老丝瓜垂挂下来，筋络虬结，像写满了夏日的狂草。旁边，翠玉般的长杠豆修长地垂着，随风轻荡。

正凝神间，一点灼目的红，猛地跳进眼里。前面探出的柿子，树的枝干上缀满了饱满而坚实的果实，红得像一团团不肯屈就于阴霾的火焰。心口那最后一点滞涩，仿佛也被这暖光悄无声息地融开了。

我们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听见厨房里传来锅铲的碰撞声与表姐夫妇隐隐的说话声。他们正忙着准备饭菜，还不知道我们已到了。那声音里透着一种专心的忙碌，让这秋日的小院更添了一份家的踏实。

进屋寒暄不过三两句，自然的暖意便驱散了初到的生分。大家挽起袖子，一起挤在厨房里帮忙弄菜，剥豆，洗菜等，说着闲话。我却像个贪婪的收藏家，心里惦着房屋前后的秋光，生怕漏了什么，便又溜出来，举着手机在前庭后院细细地拍。

我拍那丝瓜沉静的侧影，拍长杠豆优雅的曲线；拍扁豆花在微风里的轻颤，拍蝴蝶翅翼上那梦幻的斑纹；拍那些不认识的蔬菜叶子上奇妙的纹路，拍柿子从墙头投下的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红。我想用这方寸的镜头，将这田野浮动的秋色，与那份由忙碌与欢笑共同酿造的、踏实而温暖的生气，一并收藏起来。

待得饭菜上桌，那满桌的香气里，仿佛也浸透了方才目光所及的秋意。

我来时的那份郁闷，不知何时，已被这田野的风、蝶舞的幽谧、柿子的暖，更被这灶间的烟火、手中的忙碌与镜框里定格的丰饶，轻轻地、彻底地挤了出去。

归时，风依旧凉，天色依旧沉。可我心里却揣上了一份完整的秋色—那是阿姐家的秋色，在蝶舞花繁间，在累累秋实里，更在锅碗瓢盆协奏出的、那无可替代的人间暖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