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香与饺暖

农民哥郁勤飞

国庆第三日，天朗气清，风里裹着自家早熟橘园的甜香——黄澄澄的果子缀在枝头，蒙着层细白霜，像满树裹了薄纱的小灯笼，恰应了“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我携女儿，唤上孩子的外公外婆，一同往她姨外婆家去。路过橘园时，女儿踮脚够着最红的那颗，跟外公撒娇：“爷爷，回来我要自己摘，这颗皮肯定一剥就掉！”

女儿晨起贪睡，早餐吃得迟，正午没什么胃口，只浅尝了几口饭。姨外婆笑着说：“等会儿煮饺子当点心，垫垫肚子，傍晚回你家橘园摘果子才有力气。”孩子的外婆在旁搭话：“这孩子跟她妈小时候一样，饿了才肯好好吃，亏得你有心。”

日头稍斜，姨外婆进了厨房，沸水声里，饺子香混着似有若无的橘香漫出来。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女儿眼睛瞬间亮了。屋里的长辈渐渐围拢：孩子的外公搬来小凳，催她“吃快些，爷爷教你找‘双胞胎’橘子，两个长一块儿的最甜”；姨外公递过勺子，怕她夹不稳；舅舅也逗她：“多吃点，不然摘橘子跑不过你外婆。”

八九双眼睛围着小餐桌，满是细碎的温柔。我看着这场景，忽然觉出时间的慢——平日里总被橘园的管护推着走，要疏果、剪枝，要留意果皮白霜够不够厚，脚步匆匆得连院角牵牛花谢了又开都没察觉。可此刻，听姨外婆和孩子的外婆聊家常，问女儿“摘橘子要不要带小篮子装漂亮果子”，看女儿跟外公说“要把橘子分给老师同学”，才触到生活最软的肌理：我们追的“好时光”，从不是远方的人山人海，也不是盼橘子多卖些钱，而是有人为孩子煮热饺，有人围着闲话摘橘趣事，把孩子的小事当大事。

临走时，姨外婆往我包里塞了热饺子，又叮嘱女儿：“摘了橘子记得送两个来，我也尝尝是不是甜到心里。”女儿攥着姨外婆的衣角点头，转头催外公：“快回家找‘双胞胎’橘子！”我看着两家长辈在门口挥手，夕阳拉长篇幅的影子，风里的橘香绕着屋檐，暖得像幅画。

想起白居易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最暖的情谊从不在盛大场面里，而在姨外婆家的屋檐下、午后的饺子香里、自家橘园的满树金果里。若你也想寻这份秋甜，不妨来园里走走：摘一颗带白霜的砂糖橘，听果皮“啪”地裂开，尝一口汁水满溢的甜，再听长辈唠几句摘橘窍门——这烟火气里的温暖，才是国庆最该寻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