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78年,我国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教育部在当时放宽了报考条件,允许以同等学力报考(即无需大学本科学历),并取消了相关学历限制,同时将报考年龄放宽至40岁。在这一背景下,涌现出多位凭借深厚自学基础直接考取硕士研究生的优秀学子,其中可查证的、以初中学历直接考取研究生的有三位,盖晓霞便是其中之一。</p><p class="ql-block">盖晓霞是中国首位以初中学历考取北京大学生物化学专业的研究生。她于1972年初中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劳动卫生所担任实验员,初期干些刷瓶子等基础实验辅助工作。但她勤于学习,不仅在工作中积极钻研专业知识,还主动前往北京大学旁听相关课程。1978年参加文革后首批研究生招生考试,最终成功考入北大,成为生物系生化专业的硕士研究生。</p><p class="ql-block">同一时期,中国以初中学力考取硕士的另两人是:</p><p class="ql-block">秦晖,后来成为中国著名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当年以同等学力考入兰州大学历史系攻读硕士学位;</p><p class="ql-block">朱嘉明,改革开放初期经济学界的重要人物,作为“老初一”学生,于1978年以同等学力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师从经济学家马洪与蒋一苇。</p><p class="ql-block">此外,北大生命科学学院(原生物系)在1997年再次破格录取了另一位初中毕业的女生—李晴,她于2001年在北京大学获学士学位后直接攻读博士学位,并于2006年至2011年间赴美国梅奥医学院(Mayo Clinic)癌症中心进行博士后研究。学成后回北大任教。</p><p class="ql-block">本文无意全面评述盖晓霞的职业成就,而是希望结合她在北京大学读研期间以及后来断续交往中的若干片段,从侧面呈现这位从文革前仅完成小学三年级、初中毕业,最终步入北大并走向国际学术舞台的学者的点滴经历。</p><p class="ql-block">我与小盖(至今都这样称呼)的相识,始于1978年入冬前的某一天,说起来也带些偶然。当时,我的发小郑立刚是科学院生物物理所英语培训班里的口语老师(纯属自学成才),因常来找我,便认识了我的同事卢老师(1988年53岁去世)。立刚正准备参加1979年的高考(1979年考入上海海运学院),时常向卢老师请教些数学问题,也顺便陪卢老师练习英语口语,有时数学系的陈老师也会加入。有一天,立刚对我说:“卢老师那儿来了个女孩,特别‘楞’,见面一点儿不认生,上来就用英语跟大家打招呼,一起练对话。”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卢老师之前别人给介绍对象都没成,这会不会是谈恋爱了?隔天我下班后去卢老师宿舍,果然见到了那个梳长辨优雅女孩。卢老师向我介绍:她叫盖晓霞,是今年刚考上北大生物系的研究生,因只有初中学历直接考研,在北大当年还是第一个。考前她在劳动卫生所当实验员,由于没有本科成绩,读研期间必须补修高等数学这类必修课,于是趁卢老师在这系教课,请他额外辅导。后来小盖期末高数考了八十多分,总算顺利拿到了这门必修课的学分。也正是因为卢老师这层关系,我和盖晓霞也渐渐成了朋友。</p><p class="ql-block">当年,我还曾托太原的战友李原生,帮她坐月子的姐姐从山西弄来小米。原生来京时,我还与他和小盖及她妹妹男友一起吃饭。她妹妹叫盖晓玲,当时她的男友在北京电影学院读录音专业,盖晓玲后来被谢晋导演选中,在《高山下的花环》中饰演女主角梁三喜的妻子,谢导还为她起了艺名“盖克”。那时她正在怀柔山区冒着严寒拍摄电视剧《雪花静静的飘》,张铁林在那段时间也和她合作较多。后来小盖和她妹妹来过我住的28楼宿舍一两次,盖克还帮我们的一部实验记录片配过音。她们的父亲是俄语专业出身的高级技术管理干部,母亲是小学语文老师。</p> <p class="ql-block">图片说明:盖晓霞与盖晓玲(盖克)</p> <p class="ql-block">小盖在北大读研的三年里,我们往来频繁。有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甚至被人告到了系里。当时我和同事袁沪宁(2020年不幸因心梗去世,享年65岁)同住28楼一层宿舍,小盖常来我们这儿聊天或吃饭(因为食堂伙食不好,我们常自己开火)。她有一辆轻便小巧的女式自行车,怕丢,每晚从实验室回来就推进我们屋(她住隔壁30楼)。有一天早上她推车从我们房间出去,被同一楼层一位校机关的领导看见——他可能观察这个情况有一阵子了,就一个电话告到系办公室,说“我和小袁与一女孩行为不当”(告三人同居)。系里找小袁了解情况,小袁听后跟领导逗起闷子来了,苦笑着说:“我倒巴不得是真的呢!”系里本来也不信。你看,就这样也能被人胡乱猜想。另外,小盖确实有点楞,她推车进门从不敲门,总是用车前轮“嘭”地撞开门,动静太大也容易引人误解。小盖,确实是个个性非常鲜明的姑娘。那段时间还有一件趣事。有一次,小盖做实验需要杀一只鸡,她叫上我和小袁去生物楼的实验室帮忙。实验结束后,这只鸡自然也成了我们的一顿美餐。</p><p class="ql-block">1980年春天,我和小袁与小盖三人一起去颐和园划了两次船。第一次去时,园中春色正好,湖光山色让人心旷神怡,只可惜没带相机,总觉遗憾。为了弥补这个缺憾,隔了两天我们专程带上了一台试验用的16毫米红旗牌手持电影摄影机,用的是黑白胶片。后来胶片冲洗出来,还拷贝成几分钟小电影,时不时拿出来放一放,大家看得不亦乐乎,只可惜这些资料后来不知为何就丢失了。</p><p class="ql-block">我和卢老师还帮小盖调解过她宿舍里一位北方姑娘和上海男友(在女友家城市工作)之间的矛盾。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五个人聚在卢老师宿舍里,一起喝光了一瓶五粮液。酒酣耳热之际,大家都满面红光,那两位之间的隔阂也就在笑语中化解了。那些年,像这样的趣事还有很多,至今想起,仍觉温暖。</p><p class="ql-block">有一天,小盖带来一位78级本科女生一起玩。女孩名叫赵宗玉,哈尔滨人,当年19岁,长相甜美乖巧,性格开朗爱笑。她乒乓球打得极好(一局21分的比赛,我得分通常不超过5分)。她的舅舅是济南军区领导,被特招去打乒乓球,之后凭借自身实力考入北大生物系——那时并没有特长生加分的政策。小赵的父亲曾在地质队工作,在一次边境地质勘察中,整车技术人员因司机叛逃越境而不幸遇难:那名丧尽天良的司机将车推下山涧,只身逃亡境外,事件极为惨烈。小盖经常带着小赵四处玩,看得出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姑娘(其实谁见了都会喜欢),尤其因为小盖本人几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小赵大学毕业后到中国科普出版社工作,几年后又在小盖推荐下到美国 Temple</p><p class="ql-block">University 做访问学者,从事心脏分子生物学研究工作。</p><p class="ql-block">1980年夏天某日,小盖找到我,说有一件事需要帮忙:她科学院生物学科的一位老师公派出国的计划在教育部总批不下来,想请我看看能否找外事局的人了解一下卡壳的原因。我突然想起几年前在北京密云招生组曾一起负责英语口试的林老师,记得他前两年已调任教育部外事局,但一时想不起他的全名,只记得叫“林什么朗”。于是我们决定直接去教育部碰碰运气。</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我俩骑车来到西单大木仓胡同的教育部办公楼。由于不知道对方全名,无法在传达室登记,我们就找机会溜进了楼里。正在楼道里边走边琢磨如何挨门打听时,忽然看见大厅墙上张贴着“教育部机关人民代表选民名单”。我们顺着名单查找林姓人员,果然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名字——林兴朗。随后我们上到二层外事局,问清了他的办公室门牌号。</p><p class="ql-block">他的办公室门朝东,正开着,只见一人背对门口坐着,左手边桌面上堆着高高一摞文件。他身穿绿色“的确良”军便服,留着平头,和当年在招生组时的衣着发型完全一样。由于正专注看材料,他并未察觉有人进来。我轻步上前,双手往他肩一按,他回过头,愣了两三秒,忽然站起来说:“你是北大的?”(虽然他也叫不出我的名字)。寒暄几句后,他问我们来部里是否有什么事。我答:“来外事局办事。”他问具体事由,我便让小盖说明了她老师申请出国久未获批的情况,并表示此行是想了解一下进展。林老师随即问:“是科学院的李××吗?”小盖说:“是的。”他指着桌上那堆材料说:“我手头正在看的就是他的材料。”这件事千真万确,绝无杜撰,当时现场有三个人共同见证。后续无需多言,林老师直接告诉小盖:“明天上午让李老师来找我吧。”</p><p class="ql-block">这件难题的顺利解决,得益于我们在招生组共事时结下的短暂情谊,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当时我并未追问林老师在外事局的具体职务(他是单独一人间办公室),但凭他曾任语言学院党委委员、英语能力突出,加上根正苗红的背景,调任部里后应当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p><p class="ql-block">校园里的往事不再一一追忆,总之那是一段充满趣味与快乐的时光。1981年夏天,小盖顺利取得硕士学位,被分配到国家计生办工作,不久赴美国坦博大学攻读分子病理学博士学位,之后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完成分子肿瘤学博士后研究。尽管笔者未对她其后数十年的学术轨迹做持续追踪,但了解到她在美国曾从事多项专业或非专业领域的工作,且均表现优异。</p><p class="ql-block">与小盖一别便是十多年,期间音讯全无——那时的通信确实不便。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某个冬天,我接到叶文虎老师的电话,说盖晓霞回国约大家晚上聚聚。叶老师同时还通知了程乾生教授(程教授于2010年去世,享年70岁)。</p><p class="ql-block">我们约定的地点是环境中心的会议室。我到达时,正看见叶老师与校党委副书记朱善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朱是叶老师数学课的学生)。</p><p class="ql-block">不久,小盖和她的丈夫李先生来了。我们聊起了这十几年的各自经历。小盖当时已是全球资产投资有限公司的创始合伙人。这是一家美国风险投资及咨询公司,主要致力于为生命科学领域的公司提供投资和咨询服务。在此之前,她已踏入华尔街金融圈,担任过美林集团国际投资部的副部长。与她同岁丈夫李先生是位纯美国人,从事新药研发工作。他们一直没有子女。</p><p class="ql-block">分手前,我们合影留念(现也找不到这张合影了)。程老师用英文与李博士交谈,祝他们夫妇白头偕老。李博士幽默地回复道:“他是这么想的(He thought so)。” 这位老外还挺风趣的。</p><p class="ql-block">自那次重逢就有了更多的联系方式,这以后往来就方便多了。小盖在北京办事处工作期间,曾几次邀请我和程老师聚餐,或一同到郊区踏青。</p><p class="ql-block">我见有报道称盖晓霞是专门调理婴幼儿便秘的专家(第一人),尤其擅长处理因奶粉引起的宝宝便秘问题。她指出,绝大多数宝宝便秘都属于功能性的,主要和奶粉不易消化有关。她提倡通过调整日常饮食和生活习惯来改善,而不是依赖药物。她的建议包括:尽量喂母乳,如果要用奶粉,选容易消化的、不含棕榈油的类型;六个月后及时加菜泥、果泥等辅食,早上可以喝点淡盐水或蜂蜜水帮助通便;冲奶粉要按说明来,水温别太高,也别冲得太浓;每天可以给宝宝顺时针揉揉肚子,带他做些轻柔的扭动动作,促进肠道蠕动;平时多吃芹菜、菠菜这类高纤维蔬菜,多喝水,少吃上火的食物。文最后强调盖晓霞博士有北京大学生化硕士和美国医学博士的学习背景,还曾参与联合国相关医疗专家工作,这些经历也为她的专业建议增添了权威性。</p><p class="ql-block">关于人体器官再生复原这一前沿科学,目前全球范围内的研究虽高度活跃,但绝大多数仍处于实验室或早期临床阶段。其核心的“体内原位再生”原理,旨在不切除器官,而是通过注入细胞、基因疗法、生物材料等方式,直接刺激受损器官进行自我修复。</p><p class="ql-block">回顾近年进展,例如2022年美国初创公司成功进行猪心脏人体移植,以及中国科学家培育出人工角膜,都显示了该领域的潜力。尽管“换头术”等仍属科幻范畴,但皮肤、软骨等简单组织的再生医疗已步入临床。约十年前,我曾从一则网络信息中看到,一位美籍华人生物公司老板在答记者问时,介绍了其开展的人体器官再生复原试验,并提及有包括一些省部级干部与知名人士在内的志愿者参与。令我惊讶的是,名单中竟有我的老朋友——美籍华人生物学博士盖晓霞女士。我深知小盖多年来一直活跃于此领域,她参与此类试验实属情理之中,故当时并未刻意核实。网络信息有时真伪难辨,需要理性判断。</p> <p class="ql-block">借此机会,我想特别对这位勇敢的“第一人”——老朋友盖晓霞博士表达我最美好的祝愿!你始终走在时代前沿,我由衷希望你能成功分享这一高端科技成果,造福全人类。今年10月3日是你的七十生日,我衷心祝愿你能重获二十岁的青春活力!无论成果如何,老友的平安与快乐始终是我最大的期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庞岩写于2025年10月3日</p> <p class="ql-block">我在美国的朋友周念军(1985年从北大无线电系硕士毕业,哈尔滨人)看了文章后发来微信。他说自己和文中写到的生物系赵宗玉一家非常熟悉。他说看了赵宗玉女士近期写的回忆文中提到在1998 年拿到绿卡后回国,应朋友盖晓霞的邀请,在她的风险投资公司做医药评估。</p><p class="ql-block">自2014年初她因佛经中“善思念之”一语获得感悟以来,便开始无偿为有缘的抑郁症、癌症及疑难杂症患者提供心理疏导,并创建了“自然康复群”以汇聚同好。</p><p class="ql-block">与此同时,她也积极倡导有机传统种植,躬身实践,并着手收集与保存有机种子。如今,她免费为种植爱好者提供这些种子,希望借此让宝贵的种子资源在民间留存与传承。</p> <p class="ql-block">学生时的赵宗玉和近年的她(周念军提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