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三戒山房

夜的帷幕总与梦的丝线纠缠。再浓稠的黑暗，也终将被黎明刺破——就像此刻车轮碾过的水洼，那些飞溅的水花在车灯里短暂地沸腾，又倏然坠落。我们总要先走出自己的深夜，才能触到现实粗粝的纹理。

黄叶在柏油路上失魂落魄，像被风撕碎的旧信笺。它们时而贴着地面匍匐，时而跃起与车灯共舞，究竟是在享受这场即兴演出，还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踉跄？连落叶自己都分不清。

积水潭里倒映着变形的路灯，像一个个被现实压扁的月亮。

世路从不会笔直向前。那些逼仄的弯道教会我们：最刚硬的枝桠最易折断，而芦苇懂得在风暴里弯腰。当夜风裹着水汽扑向车窗时，我忽然想起——所有深夜的跋涉，不过是为了让黎明来得更坦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