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 容

五锅

文：五锅

图：网络。致谢！

我整过一次容，不算太成功。

打小我就长得急，儿时即有抬头纹，初中起脸上便坑洼不平。

很沮丧，不自信。

好在世人善，都包容。一次无心的外科手术，促我颜面翻新。

应该是1994年春节，我回父母身边过年，当地几个朋友某天相约吃饭，城外一家特色小馆，喝得天昏地暗。

席散出门，我一把抢过建军的摩托车钥匙说我来这个。那天上午刚刚学会，正在兴头上。

车主不好拒绝，别人阻拦不住，我一拧油门绝尘而去，风驰电掣般进了城，快意酷炫地驶到父母居住的家属院，但感觉不过瘾，便又一加油过家门而不入窜了出去，本意是再绕一圈再进，谁想这一节外生枝，出事了。

转向后面一条街时，弯急，车快，手潮，酒扰，拐过了劲儿，一下子与迎面而来的一辆摩托车贴身相会，两车一错蹬，剐蹭瞬间，我便人车一起漂了出去……

醒来时，模模糊糊看到有人影在动，半天才搞清，我人躺在医院病床上，头被绷带缠裹得像个大粽子只剩口鼻眼三条缝。

此时已是后半夜，守在床边的有车主建军，另一个是谁记不清了。我意识很清醒，就是有点疼。从他们的讲述中（加上后来求证），一点点串联接续起了之前的完整过程：

一起吃饭的朋友，看我刚学会骑摩托就飞车进了城，还喝了那么多酒，赶快开车打车的一路追来，但追到家属院没人没车，便立刻分头找，其中一路追到龙潭东街，看到了路边摔坏的摩托车，有路人讲，人送医院了。待他们追到中医院，正赶上门口混乱的局面。

原来我飞出失去知觉后，对方没事，一看情况不妙，自忖没责任，一溜烟驾车跑了。路过的围拢来查看呼唤，其中有人模糊认出我说这好像是原来咱这儿银行的，于是好心人招呼大伙搭把手，把我抬到了附近的中医院，谁知值班大夫一看我脑袋血葫芦似的（那时还没有戴头盔的概念），当即说弄不了让赶快送北京。陌生的好心人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就在此时，楼上又下来一个大夫，怎么那么巧，正是我二嫂，用她事后的话说，“我离老远就感觉是x儿”，可能是我总也长不大，她一直在我名字后面挂个儿化音。

也就在那时，朋友追兵赶到，救我的好心人悄然散去。由于当时情况紧急混乱，朋友也没记清救我者都是何人。所以直至今日，我都抱憾：感谢无门！

我二嫂主持，好一顿忙活，才算把我处置停当，说目前看主要是外伤，重点在脸上，应该没大危险，先观察到天亮再做打算。

朋友们不放心，分作两拨，一拨在医院看护，一拨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准备应对院方所讲的可能随时转院等紧急情况。

搞清了事件原委，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慢慢转转大了一圈的脑袋，感觉都没事，就闹着要出院。二嫂过来一看我这状况，一番检查后又气又笑说回去睡也好。我就真挣扎着在搀扶中坐起下了地，二嫂在后面叮嘱：先去宾馆吧，你们一起，免得回家吓着老人。

到了宾馆楼下，我劣习难改，不顾伤痛，玩心又起，叫住陪护的两人，如此这般哼哼授意了一番。

只见他俩在前，上楼“啪啪啪”急促敲开朋友住的房间，做慌乱状地喊：“快起快起，不行不行，得转院！”里面的亮子、阿彪、孝民、志刚等等闻声惊起，三两下披衣穿鞋下地，边问边焦急地向外走。果然衣不解带，睡不深眠。

几人刚冲出门外，见我就戳倚在一侧，满头绷带中的嘴缝一咧，含混地嘻呲出声“你们干吗去呀？”气的异口同声蹦出一个词儿：靠！就又都笑。

第二天，应对又气又疼的父母略过，还有一事得表。

按照约定，那天我中学好友子舟，要在家中宴请一帮毕业后近20年就再没见的老同学。

当晚我就真胖头肿脸缠满绷带地去了，一进门男男女女吓了一跳：这谁呀？我强眯开眼、咧着嘴认真地自我介绍：我是四十一班xx，如假包换。顿时应了那成语，让老同学们——刮目相看。

坐了一会儿，见他们同情可怜我都不好意思放开吃喝，我知趣地起身告退。以致其中几位直到现在，也仍没见过毕业以后我的——真容。

似乎也有惊喜，那次意外，如同做了一次整容手术，锉掉旧面新换了一层皮，此后好像不死鸟涅槃，我的脸较前平整了许多。

尽管如此，那之后我也再没有碰过摩托车，甚至摔坏那辆都没问过，写这段求证细节时才听说，当年那是一辆刚买了一年的进口车，事后维修就花了一千多。

对了，还有，那次医疗费谁出的？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

家乡人，真善！

朋友多，真“洒脱”！

后记：

1、劝后人切忌酒驾！无论大车小车。那次得亏是自残，若是伤及他人，后果不堪！

2、其实写这段时，很有些伤感，因为文中提到的朋友，已有两人驾鹤西去。但我不想渲染悲情，有道云，“且趣当生，奚遑死后”。

——用段子回味日子（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