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幕下的晨光 ‍ ——南麂岛观日出

青青秀荷

凌晨四点半，潮水的气息漫过南麂岛的街巷，我踏着潮湿的石板路往东边的山岗去。风里裹着海雾的凉，刚爬上几级石阶，便见天际线处堆着厚重的乌云，像谁把揉皱的墨色绸缎铺在了海面与天空的衔接处——日出的方向，恰好被这团浓云严严实实地罩住。

观景台上已有零星几人，望着那片阴沉的天际，有人轻轻叹口气，把相机背回肩上。我找了块背风的礁石坐下，听浪声一遍遍撞碎在近处的岩滩，溅起的水花带着咸腥，落在手背上，凉得人一缩。乌云还在慢慢堆积，偶尔有微光从云缝里漏出来，转瞬又被更深的墨色吞没，像孩童藏在掌心的糖，刚露个角就被重新攥紧。

没人再说话，只有风声与浪声在空气里流动。我忽然想起出发前渔民说的，南麂岛的海性最是难测，日出常被云遮，可偏有人为这“不确定”一次次早起。正想着，东边的云层忽然动了动，不是太阳要出来的迹象，而是风把云絮扯出几道细缝，漏下的光不再是转瞬即逝的亮，而是顺着云的褶皱往下淌，像融化的金箔，一点点浸红了下方的海水。

那红不是日出时的浓烈，是温吞的、带着水汽的红。海面被染成淡胭脂色，浪尖沾着细碎的光，远处的渔船成了红绸上的墨点，慢悠悠地漂着。乌云依旧悬在头顶，可光却绕开了它，从云的边缘、缝隙里钻出来，把观景台的石栏、身边人的发梢，都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风里的凉意渐渐散了，有人重新举起相机，对着这片被云“过滤”过的晨光按下快门。

后来太阳终究冲破云层，尽管没能看到海面天际线日出的震撼，可没人觉得遗憾。起身往回走时，见沙滩上的浪花裹着光，一次次漫上沙粒，小螃蟹从沙洞里探出头，背着满身碎光横着爬。原来南麂岛的日出，从不是只有“红日跃海”这一种模样——有时云幕沉沉，光却会寻着缝隙而来，把等待的时光，都酿成了带着海味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