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我沿着湖边的步道慢慢走着,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味,像是大地在秋雨后轻轻吐纳。步道是红色的,像一道温柔的笔触,划过这片静谧的绿。两旁的树很密,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风一吹,便有几片打着旋儿落下,落在湿漉漉的石板上。路边那盏路灯还亮着,灯柱上雕着些藤蔓似的花纹,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守夜人。远处高楼的轮廓在阴云下若隐若现,仿佛整座湖都被时间按下了慢放键。</p> <p class="ql-block">走到一处开阔地,那座塔楼突然出现在眼前,灰沉的天幕下,它像一支笔直指向天空的墨笔,顶端的雕饰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左边那棵大树枝叶摇曳,仿佛在和塔楼低语。我站定看了会儿,总觉得这画面里藏着某种仪式感——像是自然与建筑在秋雨的见证下,达成了某种默契。右上角忽然掠过一把蓝格子雨伞的边角,像是一句未写完的批注,轻巧地打破了这份庄重,又添了几分人间烟火。</p> <p class="ql-block">我索性撑开伞,走进雨里。从伞下的世界望出去,塔楼更显挺拔,欧式建筑的圆顶和拱窗被雨水洗得发亮,倒影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微微晃动。雨不算大,但足够让整个湖边安静下来。没有行人,没有喧嚣,只有雨滴落在伞面的轻响,像是一首低吟的夜曲。这一刻,雪野湖像是被世界暂时遗忘的角落,而我,恰好成了那个误入其中的旅人。</p> <p class="ql-block">湖边的码头静得能听见水波轻拍木桩的声音。几艘白船系在栏杆上,随水微晃,救生圈红得醒目,像是提醒人们:即使再宁静,也不能忘了安全。远处山丘藏在雾里,树影朦胧,湖面平得像一面未打磨的镜子,映着灰白的天。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栏杆,木头被雨水浸得发暗,却仍结实。这码头像是守着一段无人问津的航程,等一个愿意慢下来的乘客。</p> <p class="ql-block">沿着湖岸走,不多远就到了“雪野游船码头”的入口。大招牌在阴天里格外显眼,下面停着几辆车,车身上还挂着雨珠。旁边那家“荣芜炒鸡”的餐馆亮着灯,门口摆着几把折叠椅,虽没人,却有种随时准备迎接客人的热乎劲儿。地面湿滑,踩上去能听见鞋底与石板的轻微摩擦声。这地方热闹过,也安静过,如今在秋雨里,正不紧不慢地呼吸着。</p> <p class="ql-block">湖的另一侧,有人在岸边搭了顶蓝色帐篷,帐篷下摆着小桌,两个人坐着,没打伞,也没说话,只是望着湖面。他们的背影很安静,像画里剪下来的一角。远处山影淡得几乎要化进天里,湖水也静,仿佛连时间都懒得流动。我忽然羡慕起他们来——不是羡慕他们的帐篷或桌椅,而是羡慕那种“什么都不做,也心安理得”的从容。</p> <p class="ql-block">再往前,一株垂柳低低地拂着水面,像在替湖梳头。岸边泊着一艘小木船,船头翘起,红漆有些剥落,却依旧精神。更远处,一座亭台楼阁色彩鲜明,黄墙绿瓦,在阴云下竟不显得突兀,反倒像是一抹被遗忘的彩笔。它的倒影完整地躺在水里,随着微波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游走。</p> <p class="ql-block">走到岔路口,忽然看见一棵大树上钉着块蓝底白字的路牌,写着:“告诉老墨 我要炖鱼了”,下面还标着“北 幸福路520号 南”。我愣了两秒,然后笑了。这哪是路牌,分明是某个人写给朋友的一句俏皮话。在这阴雨绵绵的秋日,它像一勺热汤,突然暖了人心。</p>
<p class="ql-block">这一趟雪</p> <p class="ql-block">走到观景台,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湖被群山环抱,绿树层层叠叠,雾气在山腰缠绕,像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牛奶。栏杆湿漉漉的,我靠上去,看湖面如镜,把整个世界都收了进去——树、天、山,还有我这个小小的影子。这一刻,雪野湖不再是地图上的一个点,而是一封写给秋天的信,字迹湿润,语气平和。</p> <p class="ql-block">回程时路过湖的另一端,一架红色的小飞机静静停在岸边,机翼在雨后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旁边是座现代感十足的建筑,玻璃幕墙映着湖与天,像一块巨大的调色板。草地延伸到远处,与山相连。这画面本该突兀,可在这片湖光山色里,竟也显得和谐。或许,现代与自然的边界,本就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清晰。</p> <p class="ql-block">快出景区时,一块黑色石碑立在路边,金漆写着“雪野村”三个字,上方还刻着行政区划。石碑被绿植簇拥着,背后是几间老屋,屋檐低矮,电线横穿而过。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窗半开。这里没有游客的喧闹,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我停下脚步,拍了张照——不是为了打卡,而是想记住这个“活着的”村庄,它不表演宁静,它就是宁静本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