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幻 234

一席梦呓

演唱、摄影：王联

　　“兄弟请放心，这些人都是高薪雇来的。还是那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思量片刻，杜天应终于打定主意，又是竭力安慰。

“陆坚，你跟杜总在这儿待着，我先派人过去探探路。”四虎心领神会，朝陆坚会意了一下，走到队伍前面，大手一挥指向前面，“弟兄们，打起精神，我们过去察看一下。”

一队人有意识地振作起来，高度警觉地端着枪，蹑手蹑脚朝前走去。直至走到几块大石头的跟前才停下来，四虎指着对面的山崖特别吩咐了几句，其中两个人战战兢兢地继续前行，其余人则躲在大石头后面仔细观望。对面的山崖看似很远，实则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若在平时，这段距离算不了什么，眨眼间就到了。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如此凶险，两个人就像踏入了雷区，每迈出一步都要拿出极大的勇气和胆量。当走出一半的路程，地面散落的大石头明显多了起来，星罗棋布，障碍重重，整个山崖看上去嶙峋奇峻，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面对如此险情，那两个人精神压力很大，双腿直打颤，到了距离山崖约莫几十米的地方，就再也不敢继续朝前走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一直举着望远镜监视着的四虎，见那两个人靠着大石头不动了，忍不住大声催促起来，“爬上去察看一下，杜总还等消息呢。”

‍ “石头缝离地面太高，没绳子爬不上去！”

刚回话过来，山崖处突然传来了沉闷的轰隆声，如巨大的车轮滚过，地面陡然颤抖。紧接着，山崖上磊磊巨石开始晃动，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其中一处轰然崩塌，巨大的石头随即滚落，如脱缰的野马飞奔而来。躲在大石头后面的人都大惊失色，筛糠般瑟瑟发抖，直至大大小小的石头纷纷停止滚动，脚下的地面也不再颤抖，才从惶恐中回过神，瞪大眼睛仔细看。原本就是烟雾弥漫，山石砸落滚动荡起滚滚沙尘，横亘在面前嶙峋的山崖突然变得若隐若现。人们之所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气凝神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不全是因为余震所引发的山体坍塌感到震惊，而是为前面那两个人的安危深表担忧。很显然，即使那两个人反应敏捷，对于如此突如其来的山石滚落恐怕也避之不及，无处藏身，必然被碾压成肉饼。看着烟雾弥漫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躲在后面的人无不在默默祈祷，但愿他们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

‍ “阿贵，小宋子，没事吧？听见请回答！ ”

‍ 瞅得眼睛酸困，终究也没看到那两个人从迷雾中出来，四虎沉不住气带领几个人战战兢兢朝前走去，一面扯开嗓门呼唤。呼唤声此起彼伏，在迷雾中回荡不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即使能见度极低，凭着直觉也能确定那两个人所处的位置。一队人径直走了过去，直至一块洁白的大石头挡在前面，才停住了脚步。

“小宋子，阿贵，怎么回事，听见没有？”四虎圈着嘴抑制着声音又喊了两嗓子，非但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整个周围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恍然间烟雾深处诡影绰绰，极其阴森恐怖。即使一向气势如牛的他心里也直打鼓，慌忙停止呼唤，屏气凝神地瞪大了眼睛。

“是我，怎么样？”惶恐之际，身后传来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正东，他们都报销了，简直惨不忍睹！”四虎连忙迎上前，难过得有些哽咽，

“别说那么大的石头，就是再小点也能要了他们的命。”周正东吸着气觑眼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不禁唉叹一声，“可惜我们又失去了两位好兄弟！”

“怎么回事，是死是活？”恰在此刻，杜天应急切的声音陡然响起。

“壮烈牺牲了！”四虎连忙回话，带领一队人回到了杜天应跟前。

“说明山上的大石头果真悬着，所幸我们没都过去，不然可就惨了……这样也好，大石头好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惊诧之余，杜天应深表庆幸，回头又征询陆坚的意见，“险情已经排除，这回你该放心了，我们是否现在就可以过去？”

“能见度太低，什么也看不见。根据我的判断，这只是一次轻微的余震，山石垮塌了很小一部分，后面还会有更大的余震，随时都会发生大面积崩塌，所以不能说险情已经排除。关乎弟兄们的生命安全，应该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行动！”陆坚举起望远镜仔细察看了一番，又是耐心劝阻，只想拖延时间。天黑之后就有可能须脱身，否则他们的人必将被隔离开来，到时候即便有机会，也很难全部营救出去。

‍ 此刻的杜天应虽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理，多少还算有点人性，而且在不断反省。为了宝藏，已经断送了几条人命。死者不会复活，即使高薪雇佣，也应尊重生命，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公愤，没准关键时刻会倒戈将置于他死地，到时候就算拿到宝藏还有何意义！因此他也就同意了陆坚的建议，冲着四虎说道：“带几个人全面盘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才能一起过去。”

“让我亲自去？”四虎打内心不情愿，但见杜天应目光坚毅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也就没敢推辞，却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可以去，但必须挑选两个得力助手。”

“随便你挑。”杜天应点着头，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让正东和金彪跟我一起过去。”四虎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扫视了一下人群，目光落在了周正东和付金彪的身上。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这样做等于给弟兄们做表率，别让人家说你们特殊，好差事都是你们的，苦差事全是别人的，那样太不公平了。”杜天应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话语中鞭策的意味浓厚，当然也说给别人听。即使周正东和付金彪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把四虎摁倒在地狠狠揍一顿，却强装笑脸欣然同意。

“二位还愣着干吗，快走！”见周正东和付金彪难掩无奈之情，四虎心中窃喜，干咳一声打起精神，大手一挥率先走去。

目送着三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迷雾之中，杜天应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那轮若隐若现的血红色太阳，随着浮云好似极速朝西滚动。他突然感觉又饿又渴，心里也极度空虚落寞，于是把众人集中在一起分发水和食物，以此来鼓励士气，放松心情。

四虎他们三人无疑是杜天应的左膀右臂，即使现在的局面依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看着并没有恶意的陆坚以及几位老实巴交的牧民，尤其可怜兮兮的文静埋着头瑟瑟发抖，不免产生了几许怜惜与孤寂之感，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兄弟们，难为你们了，等完成了任务，我会好好感谢你们！”不管是否发自内心，说出这话的时候，杜天应的眼圈微微泛红，似乎有泪光在眼眶里闪动。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没骗你。即使进去也拿不到宝藏，何必要冒风险！”陆坚听了也有所触动，不由又是耐心劝说。

“兄弟有所不知，说来话长。为了宝藏我不惜得罪了老丈人以及整个江家，背负着诸多骂名。现在我老婆总算原谅了我，愿意替我分忧，可是我骑虎难下，总不能无功而返，不然有何颜面去见江东父老。”杜天应颓然哀叹一声，道出了心中的苦衷。

“大姐还在生我的气吗？你曾经对我说，你的目的只是为了铲除恶灵厉鬼，拯救江家以及全人类的命运。如今至少恶灵厉鬼不敢出来兴妖作怪，也就等于达到了目的，为何你还高兴不起来呢？”陆坚表示理解，回头又冲着一脸忧郁的江瑛激将了一句。

“我这样说过，的确是事实。”江瑛翻着白眼，闷哼一声，“可是你总不能欺骗我，还拿走了我的钻戒。你知道不，戒指上那颗红宝石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应该还给我！”

“大姐尽管放心，那颗红宝石和我的刀原本是不可分离的一个整体，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红宝石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定会完璧归赵。”陆坚呵呵一笑，朝英达使了个眼色，“去，把我的刀拿来。”

英达心领神会，在两个持枪人的押送下回到汽车上，很快拿来了那把刀，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陆坚刚要去接，江瑛一把夺了过去，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那颗红光闪烁的宝石，伸出一根指头摸了摸，一脸蹊跷地正要说什么，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隆声地面陡然又摇晃起来，她慌忙蹲下身子。

‍ 显然又发生了余震，这次比上次还要强烈，足足摇晃了一分多钟才停下来。紧接着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巨石砸落地面与相互碰撞的震撼力，足以使每一颗心都随之颤动。尤其杜天应，生怕巨石飞向人群，带领手下慌忙向后退去，恨不得一头钻进山洞里，场面一度混乱不堪。那些持枪的人，尽管也都慌了神，却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看好这些人，尤其陆坚，一旦发现他图谋不轨，就果断开枪。

而陆坚非但没有丝毫异常的举动，反而表现得十分沉着冷静，从容不迫地组织自己的人紧紧靠拢在一起。包力德却感觉机会来了，心中窃喜，急中生智悄然掏出小玉瓶，毫不犹豫地扣开了瓶盖。转瞬间，一缕白烟抽丝般从细小的瓶口飘然而出，轻柔地在空中缭绕。虽然还不清楚这一缕白烟有什么用途，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能够制服恶人，这就足矣。因此他既激动又紧张，慌忙朝陆坚使眼色。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合作，陆坚完全能够读懂包力德眼神中的含义，立马发现他袖口里那个精致的小玉瓶，已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故意咳嗽一声提示他沉住气，千万不能被杜天应他们察觉到。

包力德心领神会，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注视着那一缕白烟的动向。

几分钟之后，石头砸落和撞击的声音逐渐消停下来，对面除了雾气弥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杜天应和江瑛这才回过神来，见持枪的人依然齐刷刷瞄准着陆坚他们，才长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