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坚诗帆惠特曼：船长

Larry Wang

在历史的风涛里，总有一些身影，像灯塔一样照亮人类的航程。林肯，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最黑暗的时刻，带领一个分裂的国家穿越战火与废墟。他是一位真正的船长，手握舵轮，护送大船驶向新的彼岸。可就在胜利将至的清晨，他却倒在刺客的枪声之下。那一刻，万民同哭，天地失色。

惠特曼用诗为他送行。那首《啊，船长！我的船长！》没有繁复的修辞，只有滚烫的心声。船长带领巨轮冲破风浪，却在靠岸时血染甲板。凯旋与陨落交织，胜利的欢呼与失落的哭泣同在。读来令人热泪盈眶。

惠特曼自己，也是一位灵魂的船长。他出身平凡，走过街巷，当过印工、教师、记者。他的诗自由如风，像潮水涌动，像草叶迎风。他把诗写进生活，写进灵魂，写进人性的光亮与黑暗。他的代表作《草叶集》，正是这片自由的原野。他说：“我歌唱我自己，也歌唱你。”在那个旧诗尚被藩篱束缚的年代，他让诗歌成为生活本身的呼吸。

这首《船长》，便是对他的呼应。借宋词的长调《莺啼序》，二百四十字的节奏铺开一个同样的故事：鼓角齐鸣，旌旗猎猎，英雄归来；忽然桅下血痕，命运骤变；悲悼之中，忠魂如星；尾声里，仍有人举起桅灯，许下誓言：来日重逢，照君远行。

今天，当我们再一次吟诵《船长》，心中都会浮现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画面：浩渺的海上，一盏孤灯摇曳；桅杆之下，血迹未干；岸边无数人伸出手臂，却再也呼唤不回那位船长。泪水与涛声交织，风声与歌声同在。

来日重逢，我们仍会举起桅灯。那光芒，将照亮未竟的航线。即便前方还有惊涛骇浪，我们也会再扬征帆，驶向无尽的深蓝。

《莺啼序·船长》

取意惠特曼《啊，船长！我的船长！》，托于《莺啼序》。鼓角犹在，涛声未息，桅灯长明。英雄虽逝，魂魄与诗同在。

津头鼓角震耳，报航船泊岸。

旗千面、卷雪翻霞，万众争睹勋弁。

忆海上、狂风巨浪，船舷几度近崩断。

望深海无涯，孤灯照影如茧。

风暴平息，乌云散去，忽海天朗然。

舵轮稳、破浪归来，此生终见霄汉。

掷虚名、何须史笔，只留取、心痕深浅。

忽回眸，高桅之下，血痕殷艳。

战袍已卸，勋章尚温，怎冷霜满面？

唤不醒、铁躯僵卧，泪痕未凝，碧海空茫，夕晖熔璨。

昔驰浪脊，今眠冰榻，男儿肝胆贯长天，纵冥府、亦应低眉叹。

苍天酹酒，泼空化作倾盆，尽是英雄遗怨。

潮吞旧契，礁蚀前盟，孤暗涛呜咽。

待重溯、星图历历，往事重重，俱付长笛，随风飘散。

来日重逢，当执桅灯，照君重辟新航线，向深蓝、再扬征帆满。

唯余我抱遗弓，夜夜听潮，鬓边霜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