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谭修义强奸、故意杀人罪被改判无罪的案件

侯軍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原创 李慧慧 左脑理性右脑感性 </b> 2025年09月23日 20:00 河南</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r></span></div></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IQf4_CDWPchgWm6-ihzpLw"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沉埋三十年的真相,这个系列稿要开始了</a></b></h1><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br></span></div><div style=";"></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点击上方公众号“左脑理性,右脑感性”关注——点选“设为星标”,这样就不会弄丢我啦。</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关注刑事案件的律师,或者曾在网上看到某些律师借势做宣传的视频,可能看到这个题目大概就知道我要讲什么了。</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对的,关于谭修义强奸、故意杀人罪被改判无罪的案件。他坐了29年3个月的牢,也就是在10683天后被释放。</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他被认定为是一起灭门惨案的凶手,是残忍杀害一家三口的被告人,在2022年被改判无罪。</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目前是全国被羁押时间最长的,获得国家赔偿最多的人。</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而我,从始至终,整整陪他走过了8年,从申诉到再审改判无罪、再到获取国家赔偿。</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8年的时间,经历了太多,见过为保自己的阿谀奉承,也见过固执己见的愚蠢,也见过在名利面前一些人的强取豪夺,也见过人性的善、恶都逃不过利益的枷锁。</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8年时间,遇到过很多艰辛,也时常会有感叹迷茫,但都在关键时候峰回路转。</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让我相信,很多时候只要相信和坚持,会是一束光不断的照耀着你前行,直到看到阳光。</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个案件,发生在河南,为避免给河南造成负面的影响,河南SGY曾让写下承诺书,承诺不对案件做宣传,曾被通知到SFJ写情况说明,汇报进展。</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像我等普通律师,平常见个院领导都难的情况,也曾有在开庭后被SGY的院长接待的荣幸。</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除了种种的约束,也基于这个案件受害人家庭还有一个成员在村里活着,所以基于对生命的怜悯,人性的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宣传,也未曾造势。</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就那么一如既往的生活着,也曾遗憾过,也曾有那么一丝觉得不公,也曾恨别人的谎言,也曾对他人的无底线感到愤慨。</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但我敢说,我能用平常心对待这个案件,和其他很多案件一样,已经超越了很多很多律师。</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人,最重要的是在利益面前,是否能一如既往的守住初心和本分。</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我其实特别不愿意提起这个案件,因为它夹杂了太多的情绪,有很多是被伤害。</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一个律师曾给我说过,这个案件是个聚宝盆,拿在你手里,你却不知道利用,变成了普通石头。</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觉得这个冤案和别的案件不同,虽然翻案了,不能泯灭良心,不能用刀刃来拭他人的血。</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每一次的大肆渲染,对案件中双方都是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的痛。</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终究还是不忍心,不是我多伟大多高尚,也不是我不想做聪明人。</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个世界不缺聪明人,缺的是笨的纯良的人。如果可以,我就选择做那个笨的人吧。</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之所以现在又开始写了,是因为西北政法大学已经商谈清华出版社要出2022年度全国十大刑事辩护案件书籍。或许作为案例研究,可以避免更多的冤假错案。</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之后的系列,我可能会根据每篇的实际情况,也有可能会选择付费阅读。</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还没想好,但是会高度还原这八年我亲眼见到的、听到的、经历的翻案整个过程,包含但不限于谭修义诉说过的、历经的调卷和取证的艰难、人的勾心斗角等等。</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感兴趣的朋友权当一部长达30年的叙事小说,一同去触碰人世间的真与假、善与恶、虚伪与真诚、恐怖与真实......</span></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mkMJXMXnGtxi_8cKeH0tLg"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沉埋三十年的真相(1):她风尘仆仆的来了</a></b></h1> <br> 我记得是2016年的夏天,那时候我执业不到两年,还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残酷,也没有见识过实践中的黑暗。<br> 对法律的信仰,对正义的坚守,根植在内心深处。<br> 整个人像棵向日葵一般,清凉明澈,向阳温暖,不惧任何风雨。<br> 那是对律师这个行业既虔诚又热爱,大有雄赳赳气昂昂斩断天下不公的昂扬斗志。<br> 有天,林师兄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做律师了,有个事我想给你说说,你看看你能不能弄”。<br> 我顿时精神抖擞,甚至带了一点点不服气。现在想想,也正是那种“年轻气盛”却成就了这个案件的开始。<br>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说说看。”<br> 他欲言又止,说他知道一起案件,是他在做访学的时候人托人找到他的,但是他不是律师,情理上他觉得这案件肯定有问题。<br> “那个案件,时间久了,快小20年了,案件骇人听闻,这个人还在监狱里,他家里好可怜,都觉得冤,我知道这个翻案很难很难,好多律师都不会接这类案件。你愿意试试吗?”<br> 原来是陈年旧案要翻案,难度可想而知。那时候对于小律师的我,坦白说,还没接触过申诉之类的案件。<br> 之前常听老律师说,不要接那些申诉案件,不费心费力,不会有结果,还会带来很多麻烦,做个能处理常规业务的律师就挺好的。<br>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吧。但是我想着试试呗,作为一个新律师,哪里有最开始就挑肥拣瘦的资格。<br> 于是我说:“能约他们过来吗?我想听听案情,看看有没有翻案的空间。”<br> 林师兄说:“行,我给家属说说,尽快给你回复。”<br>第二天,一上班就接到了林师兄的电话,他语气里带着迫切。<br>“家属想尽快过去,他们现在杭州,你最近不出去开庭吧?”<br>我看了看最近的日程,“不开庭,他们啥时候来提前告我,我在办公室等着。”<br> “好,他们出发时我就告诉你。”<br> 于是,我开始恶补申诉的所有法律规定及实践经验,翻阅了诸如聂树斌等经典案件。<br> 为了有个准确的判断,也和同事李律师讲了讲,他比我早一年执业。<br> 我问他:“我有个客户要过来,刑事案件,主要目的是想翻案,你有兴趣和我一起接待吗?”<br> 他犹豫了下说,聊聊看吧。<br> 第二天下午,当她们推开律所的门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家属。<br> 头发乱乱的披着,眼神里透着疲惫与焦虑,带着点被生活磨砺过又不得不强硬的坚韧。<br> 脸上挂着笑,但是我却感觉到一阵悲凉和无奈。<br> 而另外同来的那个伴儿,应该也是近亲属,满脸都是怯怯的神情,躲闪的眼神,始终沉默着。<br> 送上一杯茶,她急急地喝了一口,稍微一顿,就开始了她的讲述。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nd2D3Lx7rhiDWU5Q5cw-zQ"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沉埋三十年的真相(2):那段惨痛的记忆</a></b></h1> <br><br> 她说,“我父亲是冤枉的,我印象中的他是最善良、最本分的老实人,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会,怎么可能被认为是杀人犯呢,还杀了三个人,这怎么可能啊?”<br> 坚定的眼神中泪光闪闪,故作坚强的神情瞬间让我好心酸。<br> 我递给了她一张纸巾。<br> “1993年我才十六七岁,早都不上学下地了,农村的孩子,我是家里的老大,这是我妹妹,当时我还有个弟弟”。<br> 我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当时”,她看到我略带疑问的眼神。<br> 连忙解释“我弟弟在我父亲被抓走之后,忍受不了刺激,同学们的嘲笑,那时候他才上小学啊,就这么神经了,一把火把我家里点了,还在路边捡垃圾吃,我们原本的一个好好的家没了。”<br> 她泪流不止的样子,到现在都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br>她说:“我们和被害人那一家关系挺好的,一个村的,还是邻居,还没出五服,虽说不是亲的,但村里按理说都喊着叔伯关系呢,他家女儿娜娜和我关系相仿,我们俩一同长大。”<br> “九几年的农村,又不像现在一样有空调啥的,以前啥都没有,夏天热的时候我们就上晒棚上乘凉,有时候铺个席子就睡着了,她就经常过来一起在晒棚上聊天,一起在上面睡觉。”<br> 我插了一句:“你说的晒棚就是房顶上吧,九几年农村,都习惯这样。她好几年都是经常来你家睡吗?”<br> “是的,好几年了,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农村嘛,没那么讲究,不像现在都各家各户的。”<br> “关系这么好,怎么就怀疑到你家呢?”<br> 她睁大双眼,愤愤地说:“那时候这个案件很轰动,都人心惶惶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政府又为了稳定人心,着急抓住凶手,就胡乱把我父亲给抓走了。”<br> “村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认定你父亲?”<br> 她着急说,但又一时不知道组织语言,赶忙说了句“那晚,娜娜就在我们家睡觉,可能和这个有关联。但是当天晚上并没有任何反常啊,和以前一模一样。”<br> 我说:“你父亲最后定罪是以什么罪名?具体说说案件判决情况吧。”<br> “强奸罪和故意杀人罪,案件开了好多回庭,一直没有判决,最后在2003年才送到监狱”。<br> “这个案件肯定有问题,10年不判,那就是没证据,具体我们也不懂。”<br> 她反问:“如果真是我父亲干的,那一家三口被杀,这在当年不得马上枪毙吗?还至于让我父亲一直活着?”<br> “你父亲现在被关押在何处?他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br>“他被关在豫东监狱,我每年都去看他,他身体还好,就是每次去看他,他都觉得冤。”<br> “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申诉过?”<br> 她低下头说:“我们不知道去哪里反映,也没有钱,后来去了北京两次,去了都不知道到哪个部门,我很早不上学了,文化不高。也去过北京的律师事务所,收费都太高了,没人愿意给我们跑,也没人愿意接,我知道这翻案很难,但是没去尝试,一辈子都不心安呐。”<br> “每一次都没法看父亲的眼睛,我就怕他觉得我们放弃了他,让他以为我们也认为是他干的。”<br> 后来,又聊了一些当年的情形,但是有好多她也不太记得了,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因为太惨痛的事情让人分不清记忆里的事了。<br> 她说:“小妹,你能帮我们弄吗?”她眼神带着期盼与希望,她自从知道是师兄介绍的我,她从始至终一直喊我小妹,从没喊过我李律师,一直到现在。<br> 我没有回避她殷切的眼神:“这个案件,从你这知道的很有限,但是我的直觉和朴素的正义感觉得这是个冤案。这样吧,我想去见见你的母亲,你那时候还小。”<br> 她很为难的说:“我的母亲在老家,她不识字不会写字,也不会坐车。”<br> 我说:“我们去找你母亲,去当地见见她。”<br>她顿时两行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连声说着谢谢,谢谢。<br>由于她手里没有当年判决书,什么也没有,所以还需要调卷后再研判下。<br> 我说:“你要是想到了什么,随时可以给我说。如果真想翻案,是一个很艰难很艰难的事情,时间很漫长,也可能因为各种因素翻不了,你要有心理准备。”<br> 她说:“我不怕,只要有人愿意替我们说话,我们不会放弃的。”<br>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和口气,知道她这么多年是多么的心酸和不容易。<br> 但我也怕是一个小女孩这么多年对父亲的执念,于是我和同事商量了一下,让他们先回去打工地了。<br> 我们随即坐车赶到了商水县城。<br> 看到她母亲的瞬间,我惊呆了。 <h1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nd2D3Lx7rhiDWU5Q5cw-zQ" target="_blank" style="color:inherit;"><b><i> </i>沉埋三十年的真相(3):她的眼眸里都是伤痛</b></a></h1><h1><br></h1><h1> 到了县城,说是在路边等着,一眼望去,看到十字路口的角落里,站着一老一小。</h1><h1> 那个老人半佝着身子,怯怯的眼神,慌乱的看着四周,缩在一边,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神态。</h1><h1>“您就是谭修义的爱人吧”我问。</h1><h1> 她惊恐的看了我一样,虽然她女儿让她过来的,但是还是一种慌乱不敢说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h1><h1>这个案件,对她造成了多大的摧残啊,以至于她根本不敢轻易回答,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是一种模棱两可。</h1><h1> 为什么?是因为怕出错,怕一不留神就犯错了。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恐惧和伤害可想而知。</h1><h1> 我一看到中午了,我说:“阿姨,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h1><h1> 我们就近到了商场的一个餐厅,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也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眼神飘忽,非常的不善言辞,好像从来没到过大一点的地方的恐惧。</h1><h1> 我说了句:“你们等着,坐好哈,我去买饭,一会端过来。”</h1><h1> 然后,我匆匆买了几份饭,端回来让他们吃。他们很感激,但又表达不出来什么,看着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善待过。</h1><h1> 也是啊,家里的男人被当做杀人犯给关在监狱了,无论是否是他干的,对于老百姓而言,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觉得政府都抓走这么多年了,不是他们干的为什么要抓?</h1><h1> 普通老百姓对GA等部门,有着天然的信赖和依靠,因为中国的老百姓,除了靠天,就是靠政府。</h1><h1>等他们吃了差不多了。我说:“阿姨,你怎么看待这个事?”</h1><h1> 她异常坚定的说:“不是他干的,公安抓不到人,把他抓走了。”</h1><h1> “那你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呢?”</h1><h1> “我们在一个床上睡,他夜里起来没起来,我能不知道吗,农村上厕所,就都是拿个尿盆在屋里,他根本就不需要出门。”</h1><h1>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从来没到院里的厕所解手过。这我能不清楚吗?”</h1><h1> 我非常相信她说的,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养育了3个孩子,对自己的另一半,真的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h1><h1> 我不想再问她,你们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们的样子就是那个案件带给他们的后遗症,而且这个影响实实在在的伤害了几代人。</h1><h1> 我问她,那天早上起来以后你们在做什么。</h1><h1> 她说:“起来之后,我还和他一起装了一袋粮食。他就拉着去打料了,后来上午就去给牛配种了,下午才回来。”</h1><h1> 她和她女儿一样的反问的神情,像喃喃自语,又像问苍天:“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下午不早都跑了吗?”</h1><h1> 听了她的讲述,我心里特别特别的难过和压抑。</h1><h1>人是何其的渺小,有时人的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h1><h1> 天上有时候扔下来的砖头能狠狠地把人砸的一家都难以活下去。</h1><h1> 吃完饭,再三叮嘱怎么坐车,最后还是默默看着他们坐上回村的车后,才放心的离开。</h1><h1> 我们相视一眼,都是苦笑,什么是飞来横祸,什么是人间炼狱。</h1><h1> 善良的人更容易受到外界或者他人的伤害。</h1><h1> 我轻轻的说:“去会见下谭修义吧”。</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b><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2c7V8KY9FYU_loqBHRistg"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22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b>沉埋三十年的真相(4):他为什么20多年都不喊冤?</b></a></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次日,我们坐车赶到了商丘豫东监狱,先门口进行登记,又找到刑罚科。</p><p class="ql-block">我们说明了来意,我们要会见谭修义,家属想让申诉。</p><p class="ql-block"> 他们很诧异,说:“他表现很好啊,这都过来十几年了,一直表现得非常良好,从来没说要申诉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坚持我们的意见,他很狐疑的说让我们等一下,说要找下领导,就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好大一会,一个女领导过来了,详细问明了情况,说:“确实我们从来没有收到他自己写的申诉材料。”</p><p class="ql-block">又问:“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申诉,这个案件发生到现在也23年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又详细陈述了这个案件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也说明了他和家属都一直有申诉的意愿,只是家属都文化程度不高,并且家里特别困难。</p><p class="ql-block"> 而谭修义本人呢,听他家属说,他自己从来没有递交申诉材料,是因为他在看守所的那十年,已经让他绝望。他在监狱,也只是想苟延残喘的活着,保留着一条命,熬到能出去的那一刻。</p><p class="ql-block"> 而且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果申诉了就不减刑了,他出去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p><p class="ql-block"> 他的年龄越来越大,1993年案发时候,他才39岁。到2016年,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62岁了。</p><p class="ql-block"> 这期间,除了他女儿来见他,再无任何一个律师来见过他。</p><p class="ql-block"> 和监狱领导说完之后,领导看了看时间,说:“这会都快十一点了,还需要一系列手续证明,弄完之后还得给你们提人,时间不够了。”</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们都大老远来了,下午行不行?”</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她说,下午监狱有活动,不再提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想了想,说那我们预约个会见时间,第一时间过来办手续提人会见。</p><p class="ql-block">她同意了,预约到第二天上午。</p><p class="ql-block">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跑过去了,办完手续,匆匆打车到监狱门口。</p><p class="ql-block"> 豫东监狱的办事地方和监狱的入口不是一个地方,相隔不远,但还有一点距离。</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办公的大门朝北,到监狱门口那里,需要绕好大一圈路,监狱门口是向东。</p><p class="ql-block"> 经过几重安检,终于见到了谭修义。</p><p class="ql-block"> 做了自我介绍和说了来意之后,他并不是多吃惊和意外,感觉好像总有那么一天会有律师来会见他般的笃定。</p><p class="ql-block">开门见山:“你怎么看待当年的案件?”</p><p class="ql-block"> 他说:“我确实是被冤枉的,因为我没有干过那些的事。后来是顶不住了,被打的忍受不住了,就按他们说的,胡编乱造了。”</p><p class="ql-block"> “都用了哪些刑讯逼供的手段?”</p><p class="ql-block"> 他露出了身上的伤疤,说:“让跪到棍上,跪的两个膝盖疼的要命。整夜整夜的不让睡觉,用灯照眼睛,打都是轻的。”</p><p class="ql-block"> 九几年,办案习惯和风格基本都是如此,又没有DNA可以检测,所以严刑逼供是惯用的手段。</p><p class="ql-block"> 但刑讯逼供下,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犯罪人呢?有多少人是屈打成招呢?</p><p class="ql-block"> 申诉之类是如此的曲折漫长,甚至有很大可能没有结果。为了确认他的申诉意向以及决心,特地问了他。</p><p class="ql-block"> 他说:“我确实从来没有申诉过,一是绝望了,二是为了减刑,撑到活着出去的那天。”</p><p class="ql-block"> “现在申诉,还有七年时间,这期间你没法再减刑了。”</p><p class="ql-block"> 他坚定的说出了和他女儿一样的话:“只要有人愿意给我发声,愿意为我去争取申诉,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我怕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如果最后没有结果,至少努力了,否则这一辈子都会觉得遗憾,即使死了也死不瞑目。</p><p class="ql-block"> 这是他表现出来的坚定和信心。</p><p class="ql-block">"那我们详细聊聊案件的整个过程吧"</p><p class="ql-block"> 他说:“好的”。</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未完待續</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