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叶成焕与长乐村伏击战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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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志•叶成焕与长乐村伏击战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夫寒梅孕香，必历霜雪；宝剑成锋，须经百锻。叶生成焕者，豫南新县郭家河乡土门村（原属光山县）人也，辛亥岁（1914年）降生。幼时见村塾先生执《春秋》讲授，连续三日立窗听讲。父奇之，鬻薪供读，成焕跪受铜钱，泣曰：“儿当以文武双全报亲恩。”

年十六，赤旗过境。成焕见红军秋毫无犯，乃掷笔叹曰：“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功！”遂投鄂豫皖红四方面军。初为司号兵，每临阵必登高吹角，声裂云霄。尝于七里坪之战中弹穿肋，犹持号不止，血染黄沙。徐向前见而拊掌：“此子胆魄，可比常山赵子龙！”

及长征启，成焕已领团长。过雪山时，见士卒冻馁，乃解裘覆病卒，自披单衣前行。至草地断粮，亲尝百草，中毒唇紫，犹笑曰：“神农尝草济苍生，今吾试草救兄弟，死得其所！”三军闻之，莫不涕零。

西安变起，红军易帜。成焕抚红星帽徽，谓部下曰：“昔与蒋氏血战十年，今为社稷共御外侮。此诚勾践卧薪，廉蔺交欢之义也！”时肺疾已深，每咳必血，医者劝休养，成焕正色道：“霍去病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今倭寇猖獗，岂可独善？”

全面抗战启，任129师386旅772团主将。

太原会战后，成焕率部转战太行。尝雪夜奇袭榆社，亲率敢死士攀城，刀卷刃而战愈勇。战后于煤油灯下记阵中日记，忽咳血染纸，遂慨然题壁：“愿以身作烛，照彻九州暗。”时年廿四，距长乐之役仅三月耳。

戊寅（1938年）春，倭寇以三万之众分九路犯晋东南，旌旗蔽野，铁骑震谷，欲摧八路于浊漳之滨，铁蹄踏碎太行春色。八路军朱德、彭德怀运筹帷幄，刘伯承、徐向前布阵于浊漳水畔。夫太行形胜，天下之脊也。时有青年将军叶成焕者，年廿四，领八路军一二九师七七二团，如苍鹰振翅，其目如电，其声如钟，尝谓士卒曰：“倭寇犯境，正吾辈殒首报国之时！”虽病肺咯血，犹扶剑叹曰：“山河破碎，岂容偃卧？当以血沃中华，效马伏波之志！”岁初二月至三月间，将军转战长生口、神头岭、响堂铺诸地，屡挫敌锋。

时值四月初旬，浊漳河畔烽烟骤起，敌酋欲效困兽之斗，图尽歼我抗日主力。初，寇首苫米地率柏崎联队三千人陷武乡，屠城焚邑，烟焰张天。然军民空壁清野，寇饥疲如丧家犬，终弃城东遁。刘伯承抚掌曰：“疲师必蹶，此天赐良机也！”遂令陈赓督左右纵队，挟山岳之势，平行追蹑。

四月望前二日，倭寇第117联队犯榆社。然彼时城内百姓已迁，粮秣尽徙，唯余空垣残壁。寇首恼羞成怒，复遭八路军386旅截击如雷霆，遂于望日仓皇西遁武乡。是日黄昏，残敌弃城东窜，其状如丧家之犬。时第129师诸将议曰：“此獠疲敝，可击于河谷！”叶君成焕虽染沉疴，闻令即披甲跃马，亲临前敌。暮色苍茫中，但见其面容清癯而目光如炬。

当是时也，第772团、689团为左翼，沿北岸疾进如电；第771团为右翼，循南岸包抄似风。更以769团为后继，诸军皆衔枚疾走，铁流暗涌于千仞深谷。至长乐村地界，恰截敌辎重部队于险隘。

四月既望，晓星未沉。成焕登巩家垴而望，见寇军如长蛇陷壑，首尾不相顾。乃抚剑笑道：“此天赐殓尸地也！”即令士卒据险设伏。即命所部据北岸险要，伏兵于里庄、型村之间。敌辎重循道东行。巳时号炮三响，772团火器齐发，弹雨蔽空若飞蝗。倭兵猝不及防，人马相践如汤泼雪。成焕振臂一呼，山岳震荡。身先冲阵，弹雨沾衣而不避，亲执机枪踞高而射敌，弹若飞蝗，寇应声倒者如刈麦。士卒见主将如此，皆奋不顾身，自陡坎跃下，白刃交光，血染漳水，呼声动天地。771团自南岸夹攻，两军合围，千五百寇尽陷死地。

已过长乐之敌首闻变，急率千余精卒反扑。成焕命十连阻之，指导员秦忠玉负创七处，犹掷弹二十，毙寇四十；小校邓丙彦年方十六，持弹五发，与十五倭同烬。惨烈之状，虽日月亦为之晦暗。

未时三刻，复有105联队自蟠龙来援；至酉时，辽县援兵又至。将军见势不可尽歼，乃遵上令徐徐后撤。然其自领亲兵一排断后，且战且走，犹持远镜观察敌情。忽闻破空之声骤至，弹贯颅骨，从者欲负之走，成焕瞋目叱曰：“昔岳武穆云‘直抵黄龙’，今敌势未摧，吾岂可先退！”残阳如血时，寇众溃散。成焕倚松而立，手指缴获军械，欲语而气逆。士卒环跪，见其唇齿微动，闻得“保我山河”四字，遂溘然长逝，年止廿四。是日漳水呜咽，太行缟素。

是役也，八路军以四团疲师，击倭寇精甲，斩首二千二百级，获军械无算。然我亦损八百壮士，中有团长叶成焕、指导员窦得珍等，皆国士也。

战后，朱彭二公颁令褒奖，称其“前仆后继，死打硬拼”，遂破九路合围，复城十八座，晋冀豫根据地由此巩固。

四月十八日，全军会葬于榆社云族村。朱总司令自总都驰骋百里，抚棺泣曰：“折我栋梁，天何不仁！”时有记者邓浩然、万倩仪录其事迹，刊布海内。嗟乎！将军虽殁，其气贯长虹，魂化星河，永耀华夏山河。

共和既立，海内承平。人民政府追思忠烈，乃于己丑年（1949年）迁叶公灵柩于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是日也，青松列道，白鹤翔空，万千军民执绋相送。礼官奉椁徐行，其声肃肃；百姓焚香敬拜，其情切切。及至墓阙，但见碑石如玉，镌"抗日英烈叶成焕之墓"九字，笔力遒劲如刀戟相搏。

越六十载，至共和国甲子周年前夕（2009年），中廷诏令褒表忠烈，叶公名列‘百杰勋臣’之册。文书至日，乡绅耆老齐聚新县故里，见册文载：“叶君成焕，捐躯报国，气贯长虹。昔在乱世，能执干戈卫社稷；今逢盛世，当垂青史照汗青。”言及动情处，观者无不潸然。

每值清明寒食，陵园内但见：少年持菊列阵，将士举枪鸣哀。有白发老卒蹒跚至碑前，以浊酒酹地，泣曰：“团长犹记否？昔在长乐村，您教吾等布雁行阵。今阵势已成，公何不归？”语毕抚碑恸哭，其声凄楚，闻者肠断。

茗香斋主曰：

观叶将军生平，如观宝剑淬火。自童蒙抱志，至长征砺心，十载征衣未解。其孝可感天地，忠可贯日月，勇可慑三军，仁可泽士卒。昔诸葛亮二十七岁出茅庐，周公瑾廿四岁统水师，皆以少年担天下重担。然天不假年，终使长城倾折，岂不痛哉！余观叶将军事，未尝不掩卷长叹。夫二十四载人生，若白驹过隙，然其忠勇之气，竟能贯透时空；其精神如太行岩松，根盘千丈，叶拂青云，永护华夏山河。

叶将军临阵风姿，恰似霍嫖姚踏漠北，岳鹏举大破朱仙镇。夫以弱冠之年临大节，处危局而不可夺，虽古之良将何以过哉？昔诸葛亮星落五丈原，今成焕魂断长乐村，皆天不假年以致中兴挫锐，悲夫！然其胆魄如太行铸剑，永镇河岳，后之览者，当见浊漳碧波间，犹有金石声铿然不绝；未尝不临文慨叹，赞中华脊梁之生生不息也。

今漳水汤汤，犹闻金戈铁马；太行巍巍，尚存烈士精魂。碑碣虽冷，热血长温！燕赵多慷慨之士，观叶将军可知矣。临危受命而不避斧钺，诚可谓“苟利国家生死以”者欤！

2025年10月02日作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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