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 <br> 花,是大地写给时间的诗,每一朵都有属于自己的韵脚。春日的玉兰,在料峭中擎起白玉盏,轰轰烈烈地宣告季节的更迭;盛夏的莲,于淤泥间舒展粉瓣,悠悠然在水面晕开清凉的诗意;而秋日的格桑,就像这丛在泥土间摇曳的精灵,于金风里绽放出热烈的玫红,把暮秋的旷野点染得烂漫如霞。它们从不在花期上争妍斗艳,春有春的明媚,夏有夏的浓烈,秋有秋的绚烂,从来没有“此花开尽更无花”的遗憾,只因每一种绽放,都锚定了自己的时序。<br> <br> 这多像极了人生。有的人如春日早樱,年少时便崭露头角,在时代的枝头灼灼其华。就像初唐的王勃,弱冠之年便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千古绝唱,以惊才绝艳的笔墨,在文学的春天里早早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们的光芒,在人生的清晨便已夺目,把青春的篇章写得璀璨辉煌。<br> <br> 也有的人似夏夜的昙花,在岁月的酝酿中沉淀,于中年的某个瞬间骤然盛放。东晋的陶渊明,四十岁才辞官归田,在南山下的菊篱间,把半生的体悟酿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然诗意,于人生的盛夏之后,开出了一朵隐逸的奇葩。他们的绽放,或许晚了些时候,却在时光的窖藏里,有了更醇厚的芬芳。<br> <br> 还有的人如秋日的金桂,历经岁月的风霜,在暮年才散发出醉人的醇香。清代的蒲松龄,大半生困于科场,却在晚年以《聊斋志异》的鬼狐奇谈,在文学的秋野里留下了不朽的足迹。他的文字,如经霜的桂子,在人生的晚秋,绽放出穿越时空的清芬。<br> <br> 花有花的时序,人有人的节奏。不必羡慕早开的花,因为晚开的花自有它的韵味;不必焦虑年少的平庸,因为人生的赛场从不止于起点。就像这丛格桑,在百花渐次退场的深秋,依然能开得这般热烈,它从不因错过了春的繁华、夏的热烈而怅然,只是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尽情地舒展每一片花瓣,把生命的色彩泼洒在天地之间。<br> <br> 人生亦如此,或早或晚,或疾或徐,只要不辜负自己的时序,在属于自己的“花期”里尽情绽放,便都是生命最美的姿态。不必怕蹉跎,因为花开花落自有时,人生何处不芳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