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迈的柔软相遇（一）：与幼虎共卧的晨光

作者: 秦旭辉

　　国庆的清迈，晨光里裹着热带特有的湿润甜意，素贴山脚下的椰林把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片，落在“老虎王国”斑驳的木栅栏上。我挽着男友的手，指尖不自觉地蹭过他掌心的薄茧——这是他常年握相机磨出来的痕迹。踩着沾着露水的石阶往里走，鞋底碾过枯黄的椰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忽然侧身替我挡开一根低垂的椰树枝，指尖轻轻拂过我被露水打湿的发梢：“小心点，别碰着头。”

　　驯兽师阿凯穿着花衬衫，笑着迎上来，手里端着一小盆切得细细的鸡肉条：“别怕，这些小家伙才三个月大，牙齿软得像嫩玉米。”他掀开围栏上的麻布帘，三只橙黄色的小老虎立刻挤挤挨挨地凑过来，毛茸茸的身子撞在一起，像三颗会动的小太阳。最活泼的那只前爪搭在围栏上，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的，像浸了椰奶的玻璃珠，直勾勾盯着男友手里的相机。男友忍不住蹲下身，刚要伸手，那小家伙突然歪着头，用粉色的小鼻子蹭了蹭他的指尖，他痒得缩了一下，转头冲我笑：“你看它，比家里的猫还黏人。”我掏出手机要拍，他却伸手轻轻按住我的手腕：“别急，等它再凑近点，我给你拍张清楚的。”

　　阿凯教我们把鸡肉条捏在指尖，那只活泼的小家伙立刻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爪子上的肉垫粉粉嫩嫩，还带着没长硬的小尖爪，踩在牛仔裤上痒痒的。我忍不住“呀”了一声，男友立刻伸手托住我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别怕，我扶着你。”小老虎凑到我手心前，鼻尖先蹭了蹭，带着温热的气息，然后突然伸出舌头一卷，粗糙的倒刺划过掌心。我笑着躲了一下，他趁机接过我手里的鸡肉条，递到小老虎嘴边：“还是我来喂吧，看你吓得。”其实我哪里是怕，只是喜欢看他这样护着我的模样。

　　男友身边的那只小老虎安静些，趴在他脚边，尾巴尖偶尔扫过他的脚踝。他试探着伸手摸它的背，然后朝我招手：“过来，你摸摸看，毛比你想象的软多了。”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他立刻用胳膊圈住我的肩膀，把我的手轻轻按在小老虎背上：“顺着毛摸，它不闹。”阳光斜斜地照在我们身上，小老虎背上的绒毛泛着金芒，他低头凑近我耳边，声音轻轻的：“像不像把清迈的阳光披在了身上？”我点点头，脸颊蹭过他的肩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防晒霜味道——是出发前我帮他涂的那瓶。

　　“它们的妈妈是保护区里的东北虎，爸爸是孟加拉虎。”阿凯坐在草地上，看着小老虎们打闹。说话间，那只爬过我腿的小家伙突然跳起来，扑向同伴的尾巴，两个毛茸茸的团子滚在一起。我伸手想去扶，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差点绊倒。男友眼疾手快地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语气里带着点嗔怪：“走路看着点，比小老虎还冒失。”我吐了吐舌头，他却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刚摸过老虎毛的暖意。

　　阳光渐渐爬高，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和男友干脆坐在草地上，让最懒的那只小老虎趴在我们中间。它的脑袋搭在我的膝盖上，尾巴却缠上了男友的手腕。他轻轻拨弄着小老虎的尾巴尖，然后抬头看我，伸手替我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你看它，倒会找舒服地方。”我摸着小老虎浅浅的“王”字纹路，忽然觉得，此刻的时光真像被施了魔法——身边是喜欢的人，怀里是温顺的小兽，连风都带着甜意。阿凯举起相机，喊了声“看这里”，男友立刻伸手揽住我的腰，我靠在他肩上，小老虎刚好抬起头，三张脸凑在一起，定格成最温柔的画面。

　　离开的时候，小老虎们已经趴在树荫下打盹了。男友牵着我的手往山下走，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是一枚用椰壳做的小老虎挂坠，边缘磨得光滑：“刚才在门口小摊买的，给你当纪念。”我接过挂坠，指尖碰到他的，他顺势握紧我的手：“以后看到这个，就想起今天的小老虎，还有我。”

　　路上遇到卖椰子的小摊，他跑去买了两个冰镇椰子，插好吸管递到我手里。我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凉的椰汁顺着喉咙往下滑，他忽然凑过来，低头喝了一口我手里的椰子：“嗯，你的这个更甜。”我笑着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两个人在椰林里闹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其实清迈的热闹我记得不少——双龙寺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着光，夜市里的芒果糯米 饭甜得恰到好处，街头歌手弹着吉他唱着不知名的泰语歌。但最难忘的，还是那个晨光里的围栏边，他替我挡开树枝的手，喂小老虎时圈住我肩膀的胳膊，还有喝同一杯椰子时碰到的指尖。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比小老虎的绒毛更暖，比清迈的阳光更亮，悄悄落进了心里，成了这个国庆最甜的回忆。

鹧鸪天·清迈晨光遇虎记

椰叶筛金露水轻，木栏深处听嘤鸣。

粉蹄蹭掌酥麻痒，金毳铺身暖煦盈。

肩共倚，手相萦，虎儿蜷卧两心倾。

一枚椰壳藏余韵，长记清迈十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