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森林 ——把梦装进行囊(八)

Zhou

<p class="ql-block">  晚上下雨了。清晨起来,呼中的天色阴沉沉的,云层压在头顶上。气温很低,已是六月底了,像内地秋天,穿上长袖外衣。呼中真是中国最冷的小镇,似乎没有夏天。</p><p class="ql-block"> 今天要去呼中的自然保护区,那是大兴安岭深处的自然保护区,按说那里应该是原汁原味的原始森林。绕道到呼中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去这儿的自然保护区。在伊春时就想领略东北原始森林的风貌,伊春还保留有一小块红松原始森林红松保护区,询问了好几位当地人,都说保护区不接待任何游人,能去的地方只能是森林公园。参观森林公园能感受到森林气息,但毕竟不是原始态的,有太多的人工痕迹,就像一只关在笼子的野生动物,野生只是过去时,看见的是宠物一般生活的动物而已。</p><p class="ql-block"> 宾馆老板娘是位胖胖的小媳妇,长得挺喜兴的。问她去自然保护区什么走。</p><p class="ql-block"> 小老板娘很疑惑看着我们这群年过花甲的老人:你们要去那里呀?那里没啥好玩的,连个人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再问她,你去过吗?那里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她说,没去过,只是听人说的。没事谁去那里呀,别说当地人不去,连外来的人也没听说去那里的。她是旅馆老板娘,见得人多、知道的也多。</p><p class="ql-block"> 见我们坚持询问保护区的情况,便热心介绍说:进保护区有两条路线,一条从北边走,稍微近一些,但不太好走,转一圈从南边回来;另一条从南边走,从这里先到呼源,要有五六十公里,然后从南面进,路好走一些,但远一些,从北面回来。末了提醒我们说,进保护区要开进山证,没证进不去,进山证要到林业局开。</p><p class="ql-block"> 这个提醒太很重要,进保护区果然要检查进山证,没有进山证只能打道回府,没有商量余地。</p><p class="ql-block"> 找到呼中林业局。负责开进山证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听说我们是要开进山证,抬头疑惑地看我们半天,把我们身份证正面反面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又拿身份证一个一个对照,过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们去保护区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很诚恳的说,是旅游的,大老远到呼中来就想进保护区看看原始森林。当然还说了一堆套近乎的闲话,就是想打动他。毕竟眼前小伙子手上操着“生杀大权”,他要不同意,我们愿望就泡汤了,那可太遗憾了。小伙子大概被我们这群老人热心所感动,犹豫一会儿,说我要请示一下局长。局长倒是很痛快,在电话里说,那就给他们开吧。</p><p class="ql-block"> 进山证拿到手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小伙与我们说话的态度也变得热情了。他问我们,你们就一辆车吗?我们说是,就一辆。他挺认真地说,最好有二三两车一起进去,保护区里面没有手机信号,有个事互相好照顾一下。可都到这个时候了,到哪里找愿意与我们同行的车。</p><p class="ql-block"> 这时想起在来的路上,看见一只像鹿一样的动物,正在路边吃草,见我们车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略略停顿一会,转身跃进路边树丛,一眨眼不见了,这时第一次在野外看见大型动物。于是问小伙子,我们在路上看见一只鹿,是野生的还是人养的?小伙说,不是鹿那是狍子,山里挺多的。噢,原来是傻狍子,长得跟鹿一样,就是没有角。能碰见傻狍子也是一件愉快的的,就是来不及拍照,要是有照片就太棒啦。</p><p class="ql-block"> 从林业局出来,想抄近路出呼中小镇,结果在像屯子一般的居民区里迷了路。见到对面来了一位推自行车挺壮实的中年妇女,问她出镇的路怎么走。那位大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瞪着眼睛说,我一个老娘们能知道啥,问路问老娘们干嘛,你去问老爷们呀。边说边气鼓鼓地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当时我们一车人都晕了,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顿时哑口无言,用时髦语形容顿时“石化”了。等那位妇女稍走远一点,车里突然发出哈哈大笑,回答得太“精妙绝伦”了,谁都想不到的回答。</p><p class="ql-block"> 正在原地犹豫,来了一辆小轿车,赶紧上去问路。开车的是中年人,这回是个老爷们,他很爽快地说,跟你们说也说不清楚,跟着我走吧。我们车跟着他的车在迷宫般小巷子东拐西拐,不一会就到了镇子口了。那位“老爷们”说,你们直着往前走就可以了,我不送你们了。说罢掉头就开回去了。原来他是特意给我们带路,原以为他是顺路带我们,谁曾想是专程送我们出镇子。呼中人真的很实在很淳朴,男的女的都如此。</p><p class="ql-block"> 出镇子后,是平坦油漆路,好走得很,但天色阴沉得很,云雾几乎就在头顶,挡住了远处的山头,看样子要下雨,不知道保护区里的路是什么样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去了再说。</p><p class="ql-block"> 没有多远,依据指示牌拐进一条砂石路,这就是进呼中国家级森林自然保护区的路,还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点。拐进这条路,没看见保护区检查站,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检查站,可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进入了森林。树木在这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任意生长,树似乎不像之前看见的那样笔直笔直的站着,有点随心所欲的扭动着身子,有的肆无忌惮伸向路面,更甚者像泼皮小娃干脆躺在地上,就像孩子在自己家里可以肆意戏谑、肆意喧哗而不会被叱喝。</p><p class="ql-block"> 砂石路渐渐变窄了,只剩下一条车道了,路上坑洼也多起来了,积着雨水,像一面面小镜子泛着光。树木也不像刚才那样没有规矩,板直着身子毕恭毕敬站在路边迎接我们,又认认真真目送我们驶过远去,真有“好孩子”样子。突然间一把树枝蛮横的挡在车前,绿叶几乎贴在前挡风玻璃,活像当年山大王,伸着手喝道,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钱。无奈,下车拽着树枝请它靠边,开恩放我们过去。一路碰到好几伙劫道“山大王”,下车“好言”安抚几句,它们倒也懂道理,没有为难我们。</p><p class="ql-block">(见图一,图二,图三,图四)</p> 图一 图二 图三 图四 <p class="ql-block">  原以为北方大山深处一定挺干旱的,像太行山、燕山似的,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水。没有想到的是,大兴安岭的大山深处会有那么多的水。进山的途中,总有河流相伴左右,或宽或窄,河水浅浅的,河滩是碎石,河中裸露滩涂也都是碎石子。没有河流地方,路边多伴有小溪相随,溪水湍急清澈。北方就是北方,水也与南方不一样,江南的水看上去总是觉得柔弱、妩媚,有一种圆润、清秀的感觉,就像江南女子的水灵;北方的水就是透着粗狂、强悍,即便是小溪也是有铁骨铮铮的样子。如果用女子来比喻,北方的水如同北方女子强壮、豪放,又多少带着点憨憨的样子,不如南方女子精打细算会过日子。</p><p class="ql-block"> 确实北方的河流不太会精打细算,在河床上总能看见横七竖八躺着的整棵大树。好好的大树,就躺在河滩、泡在水里,任其慢慢腐烂;就是路旁那些小溪,也不乏丢弃的树木,无人问津。大兴安岭真是阔绰。</p><p class="ql-block"> 看到河里丢弃的树木,不由想起我家七十年代一桩事。那时妈妈特别想有一个大立柜,可大立柜是紧俏物资,只有新结婚的人凭票才能买。于是上海兴起一股自己打立柜的热浪,我家弄堂就有好几家打立柜,做家具的热浪使上海出现一大批手艺高超的业余木匠。妈妈把家里原来香案的条桌卸成木板,家里一切可以用的木头、板子都用在了立柜上了,还是不够,那时哪里也买不到木头,就是引火用的木柴都凭票供应,可以说与木头沾边的东西哪都买不着,半成品立柜放在家里很长时间,就是做不起来。后来还是一个远房亲戚送来一根从江里捞起来的树桩,才算把打立柜完工。当时要是有河里一棵废弃的树,立柜早就打起来了。那个年代物资极其匮乏,吃饱肚子都是个问题,可还在煞有其事的宣传,世界上有三分之二劳苦大众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还有解放他们的责任和义务。真是一个癫狂的年代。一段闲话,还是回到森林吧。不要小看这些浅河小溪,呼玛河就是发源于呼中,源头在保护区一个叫雉鸡场山的地方,也有说发源于保护区的伊勒呼里山,不论哪座山,都位于这个自然保护区,这河流小溪就是源头之水,誉为呼玛河之母也不过分。</p><p class="ql-block"> 在林子里走了很长时间,没有遇见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只有我们这一台车。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路,时宽时窄,时而平坦时而坑坑洼洼,想快是快不起来的,时速也就二三十公里,像蜗牛慢慢爬行。最令人担心的是过小桥,小桥是架在二三米宽的壕沟,有水泥构件建造的,简易的则是几根原木并排一放,就是桥梁了。一路走过好几座桥,桥面有几个大窟窿的小桥,这还算好的;有的小桥几乎要垮塌了,得非常小心过桥,要是滑到桥下那麻烦就大了,壕沟通常有一米多深,掉下去没有车辆拽,根本出不来。这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了。记得有一处小桥一头干脆塌了,垮塌处与桥面相差有半米,草草填了几块石头,离桥面还是相差好多。当时天正下着雨,雨势还不小,站在桥边看了半天又商量了半天,就是就此打道回府,还决定冒一下险,赌一把,万一车陷入出不来怎么办,都没想也不敢想。找来几块石头,把塌陷处垫高垫结实,好在我们的车属于越野车,硬着头皮开了过去。总算松了一口气,想想都后怕,要是轿车,无论如何过不去的,只能打道回府了。事后检查车辆,前保险杠撞瘪一块,金属底盘保护甲也撞了一个大坑。忙着赶路过桥,天又下着雨,没想到也没工夫想着拍几张照片,事后整理照片时好是后悔。</p><p class="ql-block">(见图五,图六,图七)</p> 图六 图七 <p class="ql-block">  从那条砂石路拐弯进来,就以为来到呼中自然保护区,而一路上也都是在森林中行驶,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需要检查进山证这一茬事了。大概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看见前面有一栋房子,才想起进保护区要检查的事。检查站是一栋砖房,用木栅栏为了一个院子,小屋前立着一块长方大原石,几个红色大字“呼中自然保护区”,落款:杨尚昆。用原木搭的牌楼,悬挂着一块木匾额,也是“呼中自然保护区”,更豪气的是保护区地形图的支架,是一个人方能抱过来的原木做的。处处张显大森林的豪横。检查站有两间小屋,居然还烧着火墙和火炕,那可是六月底呀,正是盛夏时节,估计早晚时这儿温度还是很低的。</p><p class="ql-block"> 两个检查员认真核查我们的进山证和身份证,一个人在一个大本子上登记我们的身份,另一个到外面核对车牌号。一切检查完后,对我们说,没有进山证,谁都不让进去。幸好我们开了进山证。趁着检查员核查信息的功夫,我顺便翻看了那个登记本,这几个月里登记进保护区的人很少,最多有二三十人,都是林业局的,我们是唯一登记为游客的。</p><p class="ql-block"> 检查员见我们登记完要走,很吃惊问到:“就你们几个人?”大概他们以为我们还有同伴没到,当知道就我们四个老人,才会这样问。</p><p class="ql-block">“对,就我们几个。主要想见识一下原始森林。”</p><p class="ql-block"> “到里面去手机没有任何信号,要走五十多公里才能到南面的检查站。”检查员有意停顿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没有信号,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帮助。“里面没有什么好看的,跟你们来的路上一样。如果你们现在往回去,也就二十多公里路。”</p><p class="ql-block"> 还有五十多公里,真有点犹豫了,二十多公里的路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进去顺利的话也要走五六个小时,那天快要黑了,挺冒险的。可是已经到检查站了,前方就是自然保护区,不进去太可惜了,也许会后悔一辈子。商量一下,一咬牙,走。 </p><p class="ql-block"> 检查员见我们一定要进去,连提醒带劝说:“里面岔道很多,你们一定要沿着大道走,千万不要拐弯,如果拐错了,有的岔道有几十公里长,天黑都不一定能出来。里面手机没信号,找都找不到你们。林业局的人没有特别事情,没人往里去的。现在按原道往回返,是最好的。”</p><p class="ql-block"> 听他们这一说,真的有些紧张,可是进保护区心情太强烈了,太想见识原始森林了,太想走没有游人去过的森林。</p><p class="ql-block"> 检查员把我们送出屋子,又再三嘱咐:一定要走大道,别拐弯。他们不送还好,这热情一送,反倒把我的心悬起来了,看来此行挺凶险,起码危险系数高,可是不敢表现出来,万一同行有一个想打退堂鼓,总不能把他一人扔在检查站,只能一起回头,此行就泡汤了。</p><p class="ql-block">好在没人打退堂鼓,四个老人一台车向保护区出发了。</p><p class="ql-block">(见图八)</p> 图八 <p class="ql-block">  进入保护区行驶了一阵子,路还是两边的景色真是跟检查员说的那样,与保护区外的差不多,不一样的是我们的心情,知道已在危险重重的保护区里面了。</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赶时间,毕竟要有五十多公里的路,要确保天黑之前走出保护区,很少停下来,没以往慢悠悠的观赏景色。其实按照检查站前那块呼中保护区地形图介绍,看上去区别不大的林子,实际大有讲究。这里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有东北岩高兰,三级保护植物有樟子松、,钻天柳、黄英、草苁蓉,哪有时间寻找、认识这些珍贵的植物,连停车、下车都很少,在车上一扫而过。介绍说,这片原始森林有独特的森林景观,如 “醉林” “老头林”“孔雀开屏” “黄花山” “白桦林” “兴安落叶松”等。虽然地形图上有标明,当一片片林子从车窗闪过,根本分辨不出那些“独特的森林景观”。</p><p class="ql-block"> 说是原始森林,可是所见是树木都是细细的,也不高大,看上去就没有多少年头,没有遇见哪怕有一人合抱粗的大树。原先总以为原始森林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树粗的几个人都抱不过来,落差太大了。还有一个没想到,森林根基会如此脆弱。一处小山坡的山脚,一面山坡垮塌了,裸露出山体,山体都是岩石,只是在上面覆盖一层土壤,土壤只有十来公分厚的样子,成片林子就长在这十来公分厚的薄土上,太不容易。大概整个大兴安岭都是如此,即便平地的土层也不会厚到哪里,一层薄土承载起中国最大的原始森林,是何等壮观。这时再看那些细细弱弱的松树还是别的树,看见那些树根牢牢抓着大地,就觉得它们的生命力是何等顽强旺盛。在逆境中展示生命力强大,容易获得人们的喜爱和尊重。</p><p class="ql-block"> 砂石路缩为一条车道,路面长满了野草,与路旁的草地灌木连成一片,只有两条车辙还能看见沙石路基。看来进入保护区的人真得很少,所以野草可以放心大胆“入侵”道路,还生活的有滋有味。仿佛这道路就是它们的家园,那两条车辙是外来的入侵者。</p><p class="ql-block"> 终于看见“白桦林”景点。发现这个景点不难,老远就看见前面一排闪着银光的白桦树了,车到跟前,在林子前空地立了一块牌子“落叶白桦”。白桦林就是漂亮,白色树干上装饰着黑色斑点,就像装饰布一样,简洁明快,很有现代感。白桦林中也掺杂着松树,树干色泽暗淡,也很粗糙,与白桦树并肩而立,一个像婀娜少女,一个像面庞黑红的小伙,各有风韵。</p><p class="ql-block"> 相隔几公里的地方,是“落叶松林”景点。如果不是有指示牌,真分辨不出这松林跟别的松林有什么不一样。落叶松这个名称以前听说过,这回见到真面貌了。针状松叶绿绿的,不知会否像树木名称那样,到秋冬天会落叶。松林里面也生长了一些白桦树,数量不多,也更靠林子深部,成为松林的点缀,使颜色偏重景观增添一份活泼。这儿的落叶松也都不粗,大多只有碗口粗细,这一路走来,所见的树木也都是细细的,也许是砍伐之后又重新长出来的,也许吧。但这些新生的林子也是森林,它散发的气场是任何森林公园所没有的。</p><p class="ql-block">(见图九,图十,图十一,图十二,图十三)</p> 图九 图十 图十一 图十二 图十三 <p class="ql-block">  一路上严格听从护林检查员的嘱咐,走大道,别拐弯。可是这一路时不时从林子中会冒出一条岔道。多数岔道还好分别,有在岔道口有路标,标明岔道有多少公里长;没有路标的岔道就要观看路况,看路面车辙新旧程度,看路上野草是否被碾压过,以此推断是大道还是岔道。至于已走到保护区哪个地方,完全不知道。因为路牌很少,行驶了好几小时,也就见到四五块路牌。在保护区没处问路,没人没车,只有路牌能告诉你往哪里走,看见路牌就像看见久别亲人一样,太亲切的。</p><p class="ql-block"> 已是下午时分了,走到一处二岔路口。在岔路口中间立了一块长方形路标,上面写道:岔道长四十点五公里,但没有箭头或文字指明,岔道是指左边还是右边的路。这时不敢贸然选择了,走错道了,后果太可怕了。下车,在两条路间来来回回走动比较。两条路几乎一样宽,不像之前的岔道都比较窄,跟主路还是有区别。路面上都没有什么野草,车辙的深浅度、新鲜度也都差不多,说明曾有许多车辆都走过这两条路。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应的窘境。徘徊有十来分钟,下决心走左面的那条道。车开出去有好几公里,路面变窄了,坑洼也多了起来,路越来越难走,信心也越走越没了。这时觉得可能选错路了,马上掉头返回去。</p><p class="ql-block"> 回到二岔路口,也没敢直接去右面的道,又反反复复观察比较两边的路。说实话不论是路面宽窄还是留有车辙,右左两条路真的分不出伯仲,似乎右面的路还能宽一点,观察许久发现之前没注意的一个小细节,就是右面的路面比左边的平整一些,没有大坑。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在岔道口又商量半天,觉得左边有坑说明车走得多,作为主路的可能性大,最后的结论是还是走左面吧。虽然重回左面的路,可心里不托底呀,一直忐忑不安,一边开车一边东张西望,寻找任何蛛丝马迹,想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p><p class="ql-block"> 天色阴沉得很,浓雾锁住前方的山峦,似乎雨就在头顶转悠,马上就要下来。路颠簸的厉害,汽车像大浪中的小船,忽上忽下。车里没人吱声,都紧张的看着外面,不知道我们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心情坏透了。车走得很慢,想快也快不了,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路好像宽了一点、也平坦一些,信心有点回升。又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路旁有一块大牌子“科考宣教区”,是呼中保护区立的。岔道上应该不会立这样牌子的,岔道主要是去森林作业面,是为伐木和运木材修的,只有主路才可能立这样牌子。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一点了。</p><p class="ql-block"> 往前走吧,看到了一点希望,不可能回头了。路好走一些,车速自然加快一点。过了二十多分钟,又看见一块路牌“野营探险区”,那就更放心了,紧张气氛一一扫而光,开始争论谁第一个认定左边的道是主路的,争了好半天也没争明白。这个“野营探险区”也挺奇怪的,有人在此野营吗?路边是茂盛的灌木丛,再远一点就是林子,没有一点空地,别说野营要起火烧水做饭吧,连搭帐篷地都没有,再说林区野外肯定不准起火。即便这里曾经有过野营活动,总会留下一点痕迹吧,比如垃圾或者食品包装之类东西,什么也没有。真不知为什么立着这样一块牌子,大概它唯一起过的作用,就是为我们指了路。</p><p class="ql-block">又遇见为我们指路的“路标”。这是一栋很漂亮的小木屋,房外空地有一排光伏发电设备,门前挂着几块铜质铭牌,是鸟类观察站和野生动物保护站。从窗户张望,没有人,像许久没有使用过。真希望有人,起码可以问问路。这时心彻底放下了,庆幸当时做的英明决策。</p><p class="ql-block">(见图十四,图十五,图十六,图十七)</p> 图十四 图十五 图十六 图十七 <p class="ql-block">  打早上按照路牌拐入去往呼中保护区的路,一路就是在森林中穿行,树木虽然细细的,但茂密得很,几乎没有裸露的土地。突然间经过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光秃秃的地面稀稀拉拉长着一些小树,就像是不久前才种的。这可是原始森林的核心地带,就算没有一人或几人抱不过来的大树,也应该有前面路上所见的密密麻麻碗口粗细的树木,怎么会是荒地上植树造林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痛。什么原因造成的,是森林大火?还是“三光政策”的砍伐?这荒地般的样子像一块伤疤贴在茂密的森林中,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是森林大火?看样子又不像。森林大火会留下痕迹,大火烧焦了树皮,树死了,但烧黑的树干还会站在那里。是过度砍伐造成的?哪有这等伐木的,大树小树一棵不留,不合情理呀,除非是疯了。我们曾经历过十分疯狂年代,也许真会发生这样疯狂的事情。想不出个头绪,只能祝愿这些小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生长。</p><p class="ql-block"> 离开那片荒芜的林地,心里沉甸甸的。终于在一处小坡地发现一棵独立生长的松树,比周围的树要粗壮许多,树干能有脸盆那么粗,在保护区行驶了有六七个小时了,所见到最粗的一棵树了。特意下车拍照留念。</p><p class="ql-block"> 又一次见到河流,与先前见到的河流差不多,这是呼玛河吗?见过许多岔道,有点吃不准了。也许只是呼玛河上一条无名支流,河水清清的浅浅的,静静地流淌。它孕育了这片森林,也许也孕育了呼玛河。</p><p class="ql-block"> 终于到了保护区南面检查站。一所小房子,院子里一块大牌子写着“白河保护管理站”,边上一块石碑,写着“界碑”两个大字,上面小字注明:呼中自然保护区01号界碑。看来我们是走反了,正确走法应该从这儿进保护区,从北面检查站出去。因为我们是从保护区里面出来的,检查员都没有出屋,在窗户里朝我们挥挥手,放行了。这时大概下午四点钟样子,出检查站只是出了保护区的核心地带,前面还有很长的路,我们依然在森林中穿行,景色依旧,也就没有多少惊喜,只是路好走多了,车也能快速行驶。当看见有水泥路面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这才真正走出呼中自然保护区。算算时间,在保护区大概走了九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 上了水泥路就好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看见“最冷小镇”的牌子,呼中我们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宾馆,回想这一天的行程,真有点后怕。这一整天,除了森林检查站的检查员外,没有碰见一个人、没有遇见一辆车,没有任何通讯信号,甚至没有听见一声鸟鸣。在渺无人烟的森林里,一辆车几个老人走了十个小时一百多公里路。虽遇到一些“惊吓”,但不虚此行,真正与大兴安岭的大森林零距离接触,到过这里,终生无憾。</p><p class="ql-block">(见图十八,图十九,图二十,图二十一,图二十二)</p> 图十八 图十九 图二十 图二十一 图二十二 2025.2.19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