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十月的晚风拂过泉州湾,我漫步行至蚵埔村,仿佛踏入一场流动的梦境。这座以“簪花围”闻名的小渔村,正以最绚烂的姿态迎接着远道而来的访客。夜幕低垂,灯火渐起,整座村落化作一座光影交织的文化舞台,古老与现代在此刻悄然相融。</p> <p class="ql-block">入口处,“馨花映月”的拱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波浪纹地贴蜿蜒向前,如同引路的潮水。穿行其间,石板路映着斑斓光影,头顶红幡飘动,远处“观澜台”三字在飞檐下闪耀,恍若唐诗中的灯市画卷徐徐展开。灯笼一盏盏亮起,像是从海底浮出的星子,沿着巷道铺展成一条通往时光深处的小径。我不由放慢脚步,任这夜色将我裹入一场盛大的仪式。</p> <p class="ql-block">在一扇四叶草形状的石窗前驻足,窗框透出柔和的光,映在斑驳的石墙上,像是月光与记忆的交汇点。花香缠绕发梢,这簪花不只是装饰,更是一种对生活的敬意——把日子过得如花般热烈,哪怕只是寻常巷陌里的烟火日常。</p> <p class="ql-block">沿着青石小路前行,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照得屋檐下的木雕泛起温润的光。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在古厝之间,衣袂带风,影子被拉得很长。有人低声笑语,有人驻足拍照,整条街像是一幅缓缓展开的风俗长卷。我跟随着人群的脚步,却总觉得,自己正走在某种古老节律之中,那是海潮拍岸的回响,也是渔家女儿世代簪花的轻吟。</p> <p class="ql-block">巷角老屋前,几位长者静坐闲谈,粉墙绘花,木门贴福,生活的诗意就藏在这寻常烟火里。她们头上的花饰已不似舞台上那般繁复,却更显从容自在。一朵朵小花插在银针间,像是把春天别在了岁月鬓边。她们的笑容舒展如晚风,仿佛在说:我们不是在表演传统,我们就是传统本身。</p> <p class="ql-block">一座古厝门前,蓝底白花的长裙女子立于红灯笼之下,门楣上“百世芳传”四字在光影中沉静如诗。她并未回头,却自有一股庄重气度,仿佛身后那扇门通向的不只是厅堂,更是家族的记忆长河。我悄然走过,不敢惊扰这份静谧,只将那一抹身影收入眼底,如同拾起一枚沉入水底的旧时光。</p> <p class="ql-block">手持油纸伞的女子站在飞檐翘角前,灯光勾勒出她优雅的轮廓。伞面微倾,像是挡住了夜露,又像是为这一刻撑起一方私密天地。游客们举起手机,想把这画面留住,可我知道,真正动人的从来不是某个瞬间的姿态,而是这千百年来,女子与花、与海、与家园之间绵延不绝的牵连。</p> <p class="ql-block">一位红裙曳地的女子倚在老树旁,裙摆拂过石阶,如同潮水退去时留下的最后一道涟漪。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背后是低矮的石屋和摇曳的灯火。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无数个夜晚,渔家女在此等候归舟,将思念编进花环,戴在头上,也戴进年复一年的守望里。</p> <p class="ql-block">在“蟳埔”字样的红砖墙前,三位女子合影留念,笑容如花绽放。她们头上的簪花围色彩斑斓,层层叠叠,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戴在了头上。绿植在墙角悄然生长,灯光温柔洒落,这一帧画面,既属于当下,也通向久远的渔村传说。</p> <p class="ql-block">步入观澜台,舞台上的灯光渐次亮起,像是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对话点燃烛火——那是过去与现在的低语,是海风与花香的重逢。</p> <p class="ql-block">舞台上,女子们身着鲜艳民族服饰,头戴花饰,手持手机自拍,笑声清脆如铃。背景板上写着“好映月花香韵”,灯光璀璨,气氛热烈。她们既是表演者,也是生活的主角,在传统与现代之间自如穿梭。有人整理花环,有人调整裙摆,那不是排练,而是一种日常的仪式感——美,本就该融入呼吸之间。</p> <p class="ql-block"> 花香随风飘散,与海的气息交织,那一刻,我忽然懂得:所谓传承,不是固守旧物,而是让古老的美,在每一代人手中重新绽放。</p> <p class="ql-block"> 比赛即将开始,十组女子正相互整理妆容,有人对镜描眉,有人轻扶花冠。一位正为同伴调整头饰,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舞台上方“寻埔雅韵”四字静静悬挂,灯光柔和,映照出她们专注的神情。这不是一场秀,而是一次集体的记忆唤醒——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我们是谁”这件事,认真地告诉世界。</p> <p class="ql-block"> 背景的宣传画上写着“首届‘蟳埔杯’海丝簪花艺术大赛”。她们胸前佩戴证件,神情专注,仿佛肩负着某种使命。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更像是一场文化的接力,从渔家小院走向更广阔的舞台。</p> <p class="ql-block">恰逢首届“埔杯”海丝花艺术大赛,舞台上选手盛装亮相,金绣红袍,花冠璀璨,手持托盘进行仪式展演。大屏上“蟳埔雅韵”四字庄重醒目,有人对镜理妆,有人互整花环,笑意盈盈。</p> <p class="ql-block">簪一朵花,赴一场月,我在浔埔的夜里,听见了千年的潮声。那声音不响亮,却深沉,从泉州湾的浪底升起,穿过石巷、灯笼、花冠与笑语,最终落在我的心上。原来,有些传统从未远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每一个愿意倾听的夜晚,轻轻诉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