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的记忆

方圆

<p class="ql-block">我是文革期间完成中学学业的。那时,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教师变成臭老九,社会地位十分底下,学校里老师不敢教书,学生不想学习,没有一点一滴的求知氛围,不谙世事的中学生,相互之间的来来往往很频繁,社会气息十二分的浓厚。</p><p class="ql-block">记得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不仅在暑寒假,就是星期天也经常有几个同学结伴到另一同学家里去玩。那时生活普遍艰难,学生家长都能硬着头皮欢迎自己的孩子带同学到家里做客,每个家长都会竭尽全力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孩子的同学,不惜杀掉家里最后一只下蛋母鸡。我读书的中学是一所完全中学,覆盖人口是一个近10万人的区级镇.有的同学家住得很远,徒步行走要一两个小时,那时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我们的两条腿就不停的在乡间的道路上奔跑。我们有时候是三两个同学,有时候是七八个同学,有男有女,行则一起,住则一处,吃饭打牌,说话起哄,虽不是什么高雅的游戏,可是气氛十分的融洽,从中也增长了人与人之间相处和谐的才干,培养了人与人之间互相包容的性格。那时候中学生的生活,用现在语言来表达应该是:无知并幸福着,贫乏并快乐着。</p> <p class="ql-block">我的家住在集镇上,父亲虽然是一个搬运工人,毕竟到月有工资,与那些住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的家庭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在读书的时候,没有断过炊,没有连2元钱学费都拿不出的窘迫情况。所以,在与大部分纯农民家庭的同学交往过程中,更进一步激起了我渴求知识,力求上进的精神,以至产生了无论如何要摆脱农村这个生活环境的念头和欲望。</p><p class="ql-block"> 到了高中的时候,学校管理更加松弛,同学之间的往来更加频繁,交往的内容也有所扩展,不仅在节假日的时候,正常上课时间也有走动,每到一个同学家不再是过去的一个晚上或者半天,而是一去就是三两天,更有甚者几个同学一玩就是一周时间。高中时候同学间的交往不再是纯粹的玩耍,男女同学发育已经成熟,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少是男女同学开始了谈情说爱。我记得我们班上一个男同学,母亲是大队妇女主任,一个哥哥在部队当兵,这在当时是条件比较好的农村家庭。他经常约同学们到他家玩,这其中有一个女同学是他每一次都要约定的。这个女同学是非农业户口,母亲是镇上被服社工作人员。按说这两个人是有条件悬殊的,可是男同学紧追不舍,高中快毕业的一个晚上,我们一帮同学,其中有这位女同学,应约又一次来到这个男同学家里,晚上酒足饭饱一阵阵起哄后,一间大房子,两张大床,七八个男女同学,大家拥拥挤挤,纷纷睡去。我是这帮同学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应该说男女间的事情还不敏感。睡到下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邀请我们的男同学和那位女同学情话绵绵,私订终身,而且有超出同学间的举止。不知何故,当时的我吓得浑身是汗,紧紧裹着被子,再也没有露头。这两位男女同学高中一毕业就结婚成家了,只是他们婚后的生活和家庭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同学们相互之间交往功利性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学会利用同学的关系,为自己踏上社会寻找机会,有的同学家长是镇上的领导,或者是大队干部,家庭背景差一点的同学,每一次去就不在空着手了,总是提一点礼品之类的东西,说一些意在巴结的话语。</p> <p class="ql-block">文革期间中学生相互间的交往,虽然有不少童贞的画面,鲜活可爱。但是,这其中夹杂着一些被过早扭曲了的人性画面,今天重新检视的时候,内心禁不住有阵阵酸涩涌动。</p><p class="ql-block">(初稿于两千年初琥珀山庄。此文发表于《合肥晚报》</p><p class="ql-block">这篇文章见报以后,有人给报社打电话,这记忆的片断,只是一个小地方中学生的场景,并不是,也不能代表那个时代的中学生。是的,虽然我写的是回忆性的文章;但也具有文学性。文学来源于生活,却不是生活的全部。记忆中的场景已经50多年了,无论多么高超的摄像技术,再也不能真切地还原。这就是文学的独特魅力。然而,霍金曾说过,时光机一定能发明出来,曾经发生过的场景,无论多久,都能真实地再现。只是人类千万不能这么做,如果过去真实重现了,人类文明也随之而终止。过去,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p><p class="ql-block">袁文长二0二五年十月一日补记于滨湖锦秀观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