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故事要从一段急促的应答声开始。</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嗯，是的。”</p><p class="ql-block"> “好，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好，好，好。”</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不会上瘾。”</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这个声音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是那种没经历青春期变声的那种感觉，有点奶声奶气，又有些叛逆的味道，一时真猜不透这孩子的年纪。另一个声音是个中年男子，声音不大，听不大清在说什么，但大约猜得到是阻止儿子玩手机。这很正常，没有人会在意。</p><p class="ql-block"> 没多久，这样的对话又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孩子的声音更急促，但言语内容是一样的重复。</p> <p class="ql-block"> 这一次，大家不约而同的转颈、侧目、嘴角微翘、回转……</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话密集起来。因为从卧铺下来的缘故，这一次对话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甚至，我看到了他们的神情。</p><p class="ql-block"> “你要控制玩手机……”</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p><p class="ql-block"> “不能老玩手机。”</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就五分钟。”</p><p class="ql-block"> “你别管我。”声音里有些许央求。</p><p class="ql-block"> “你离我远点。别看我。”似旧是一样的语气。</p><p class="ql-block"> 孩子的央求加拒绝并没有阻止父亲。</p><p class="ql-block"> “你听我说孩子，我是为你好。”我听到了那句再熟悉不过的话。我知道，一个父亲自以为的爱的表达要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回答干脆利落，仍是一种奶声奶气的大孩模样。</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父亲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孩子的回答却依旧不变。像是语言前置了一样，父亲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回答已径无法拦截的冲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你准备要进学生会？那你可要知道要当就当班长或学委，别的都没用……”“知道！”“你不要觉得让你干什么干事，那是在让你干杂活，路腿……”“知道！”</p><p class="ql-block"> 急促的对话在如此进行一段后转入了下一话题。</p><p class="ql-block"> “凡是跟你要账号密码的都是骗子。”“知道！”</p><p class="ql-block"> “你要记往……”“知道！”此时的孩子依旧专注于手机中的游戏，但该有的回答一句不少，甚至还能进行抢答。</p><p class="ql-block"> “爸爸要不看你手机你就废了！”“知道！”</p><p class="ql-block"> “你不能总玩手机”容不得父亲语重心长的语气表露完整，孩子的一声“知道。”又把它截在半空。</p><p class="ql-block"> “爸爸给你发的视频号你要看，对你都有用！”“你看了爸爸消息要回复一下，不能不回复。”“你又不回复。我又见不到你……”</p><p class="ql-block"> 听得出儿子已经上大学了。父子的沟通并不顺畅。但此刻却不同，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恳切的回应。“知道！”“知道！”“知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的心早己悬起来了，这样的对话还能持续多久，还要持续多久……是这一路，还是这一生？</p> <p class="ql-block"> 旁边的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也一直听着这对话，时时露出微笑，时不时侧目转颈一下。此刻的他会想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感觉着担心，也感觉着无力。笑也笑不出，严肃又严肃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对话持续了好久，儿子只一句“知道！”就让这画面一直和谐着。直到父亲拿出一副麻将牌，父亲说：“别玩手机了，咱玩牌吧。”儿子的游戏也结束了。父亲上身一件迷彩半袖，下身一条酱灰色工装裤，赤着脚在地上，他半绾的腿管并没有放下，只是穿上鞋，嘴角抑制不住地流露着胜利的喜悦。（待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