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垫脚</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垫脚,是我们小时候对上图这种植物的称呼,现在“百度·识图”了一下,才知道它的学名统称为“荆”,又细分为同科不同种的“荊条”“黄荆”“穗花杜荆”等。为什么我们管它叫“垫脚”呢?那时候种庄稼,“全靠粪当家”,而粪的主要来源是养猪的粪肥,为了沤更多、肥力更大的肥,每到夏天,都要到山上割垫脚,扔到猪圈里(用铡刀切成一段一段的),再垫上一层土,这样通过猪踩、水沤,经过一夏一秋,肥就多沤了、沤成了(垫脚,其实就是用来垫猪的脚)。生长两三年的垫脚,长得顺顺溜溜的荊条可用来编筐、编笼子,非常耐用、实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家家沤肥,加之烧火做饭都用柴火,大人小孩都要上山割垫脚、拾柴火,这样一来,越是离村近的山上、地边,越是割得干净,多年生的木本植物,如垫脚等,几乎都变成了一年生的“草本植物”。这还不算,每到冬天还要刨根当柴火烧……现在的村里,早已用上了煤气罐和沼气,很少有人上山拾柴火了,猪也不养了,当然也就不用割垫脚了。山上到处郁郁葱葱(有的垫脚都长成小树了),连小时候上山下山的小路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好找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说夏天割垫脚,大人半天能割且背下山一百多斤,我们小孩也就七八十斤了。除了自家用,生产队(1983~1984年农村分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人民公社、生产队才成为历史)或是十几里、几十里外的平原地区的也会到村里收垫脚,一百斤也就几毛钱到一块钱左右。垫脚发酵快,从山上背下来,垫脚叶就捂得黑黢黢的了,除了一身臭汗,后背的衣服也变黑了。但那时的我们,为了挣点书本钱,除了春天刨药材(红根、远志、柴胡、白马肉等)、捉蝎子,夏天割(卖)垫脚,秋天扒白薯、扒落(花)生(收秋时拉在地下的。“扒”的正确读音是“bā”,但我们都说成了四声——“bà”),也没有其他来钱的道了。就这么累死累活,又能挣几个钱呢?儿时的小伙伴,每年都有因家境贫困或其他原因辍学的,一个村里,小学同学二三十个,到了初中,就剩十个八个了,到了各类高中,就剩几个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的幸福生活,真的像垫脚花一样的美!想想儿时,垫脚又有几株能挨到开花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注:“垫脚”这个词在文学名著中亦出现过,如梁斌的《红旗谱》(中国青年出版社,2021年版,第524页):“天还没黑下来,就背起筐给牛上垫脚。”</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从炸篓说开去</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山上拾柴火,除了必带的镰刀,还有两件“装备”需择其一带上,一件是炸篓,一般是到村子附近砍柴用,有时也带着自制的木杈和绳子,木杈用来割葛针(学名:“荆棘”),以免用手直接接触扎手,绳子用来捆绑突出篓子上沿的柴草,叫“刹蓬头”。一件是带钩子的绳子,一般是去离村子远的山上砍柴用。绳子的头部连接“√”样的木头——钩子,用来打结),有时用一条,有时用两条,一条绳子的,用镰刀把儿挑着单肩横背;两条绳子的,双肩竖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炸篓,有大有小,但基本上上口直经80~100厘米,高100~120厘米,底座直经70~90厘米(但炸篓不是纯圆的,而是扁圆的)。为什么叫“炸篓”呢?炸篓是用藤条编的,有一些弹性,拾的柴火放进炸篓,柴草是蓬松的,用镰刀戳一戳,用脚踩一踩,柴草就压实了些,也使炸篓向外伸展了些,这也许就是叫“炸篓”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我个子小,但心劲大,干什么事都“不用扬鞭自奋蹄”,我7~8岁就开始背炸篓,背大人用的炸篓。村里人常说,我背的炸篓和我一般高!拾柴火是个良心活,蓬蓬松松的也是一篓子,平沿也是一篓子,踩结实“刹蓬头”也是一篓子。我背回家的都是结结实实的一篓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背炸篓拾柴火,至今留下的印记和印象依然深刻的还很多,现举几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一、伤疤。</b>除了割葛针等带刺的东西,都是用手先攥住,再用镰刀割,遇到柴草丰盛处,就“推着割”(攥一把柴草,推着割一片)。一不小心,镰刀就会割到自己的手(我用右手拿镰刀,被割的都是左手),那时家里没有创可贴,没有云南白药,小口子就根本不理会,大口子也就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一下。母亲听人说锅底灰能消毒,有时也刮些锅底灰涂在伤口处再包扎。那时自己的手指居然没有变黑,真是庆幸!至今,自己的左手食指、中指上还依稀可见伤痕,还好,都无大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二、扎刺。</b>虽然葛针等用杈子杈着割,但因山上带刺的植被太多,难免扎在身上,特别是手上。扎了手,就让母亲、姐姐用针把刺挑出来。葛针有个特点,如果不挑出来,过几天它会自己从肉里长出来,在“冒出来”的黑点处,一挤,刺就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三、蚂蜂和洋拉子。</b>老家的山上有蚂蜂,有的就把窝安在我们要拾的柴草上或石头上,一碰,蚂蜂就“一窝蜂”似的扑过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小伙伴们“捅”的,反正大家都遭殃。我们上山拾柴火没少挨蚂蜂蜇。挨了蜇,肿几天也就消了,根本不用上药(也舍不得花这个钱)。一些柴草的叶子上有一种虫子,我们都叫它“洋拉子”(“百度”了一下,洋拉子是刺蛾科幼虫的俗称,学名包括褐边绿刺蛾和黄刺蛾等,属于鳞翅目昆虫,幼虫体表具毒刺,人接触后会引起皮肤肿痛,是常见的农林害虫)。我们的胳膊、腿和肚皮最容易碰到洋拉子,一碰红肿一片。不过,坚持几天也就消肿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四、长虫,即蛇。</b>在北方农村,一般都是草蛇、水蛇,没有毒性。有时在路上、在水中看到,也没有那么害怕。但有一次,割柴时镰刀下抻出去,恰好碰在蛇身上,蛇一惊一动,近在迟尺的我吓得魂飞魄散,好长时间缓不过劲来。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想起来,还能冒一点冷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五、搂柴火。</b>拾柴火,是对长得高些的植被而言的,而出地面不高的植被或落叶就要用耙子搂了。在吉林在长春近七年,每到冬天在长白山,在净月潭,在南湖等地见到松针像厚厚的被子盖在树林里,就有拿把耙子搂一搂的冲动,心想,这要是在四十年前,在我的老家,有这么多的松针该多好啊!那时候,如能搂到松针,会让人高兴好一阵子的,因为松针禁烧些。大多时候,只能搂一些杂草之类的不禁烧的东西。现在一到秋天,清除公路两侧和公园里的落叶,是清洁工人师傅们的主要工作之一。而四十年前,我的小伙伴们,还有大人们一到秋天就都成了“清洁工人”,大家争着抢着搂树叶,用炸篓背回家凉干了当柴火烧。记得那时夜里一刮风,一大早就到地里到山上搂树叶,如果去晚了,就只能望着干净的地面而“兴叹”了。我们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人造风”,也就是树叶黄了但未落时,就用手摇树,树叶落了,当然就是自己来搂了。但这仅限于小树,大树是撼不动的,只能等着“瓜熟蒂落”,或是等风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总之,由炸篓想到了拾柴火,想到了拾柴火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小时候的一幕幕又展现在眼前。那时的生活,应该觉得苦吧,但当时却过得很甜很甜;那时的生活,应该觉得累吧,但当时却过得轻松自在。现在的我们,可以回忆这丰富多彩的童年生活;而现在的孩子们,将来能勾起他们回忆的,又会是些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文中图片均源自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