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跟父亲外出修雨鞋

永增

<p class="ql-block">  那年,1961年冬,父亲因历史问题和同领导没有处理好关系被“双开”后(开除党籍开除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时值国家困难时期,全家九人,弟妹七人,我是老大。日常生活仅靠母亲供销社营业员每月44元的工资。家中穷困潦倒,衣食无保障。因母亲在杨名供销社钢铁桥营业部工作,全家就近租住姚庄村民房。那时我刚初中毕业,父亲无业。为生活在附近做些小生意糊口。由于无证摊贩,常遭到有关部门干涉没收。于是父亲想到了外出修套鞋(雨鞋)。这个活儿,成本低,只要买几瓶马头牌胶水,一把木柄铁皮锉,以及剪刀刷子和一些破旧雨鞋橡胶即可。技术含量也很低,只要将修补的雨鞋破损处锉干净,然后剪一块比破损大一些的橡胶同样锉干净,用剪将橡皮四周剪成一个斜面,涂上胶水,待干后贴上即可。这个活儿在当时经济落后贫穷的时期跟补锅补碗一样是不可缺少和常见的小手艺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最初父亲带我去常州地区的金坛农村,记忆中在朱林公社时间较多,那里是丘陵地区,都是土丘,黄土地,经济落后,村舍大都是土坯茅草房,农作物盛产红薯,胡萝卜,因此即使在困难时期,老百姓也可吃饱肚子。父亲带着我每天奔波在朱林的穷乡僻壤,时值冬天,我们衣着单薄,在寒风中走村穿乡,虽冻得瑟瑟发抖,习惯了一点也不感觉得苦,好像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我背着工具包,每到一处,高声地吆喝着“修雨鞋”……声音在交通闭塞的村荘回荡,喚醒了冬闲的人们,修鞋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当他们知道我们是无锡人,都有些好奇,在他们眼中,无锡是个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怎么会来偏僻落后的地方干这个活,问长问短的人很多。殊不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亲含糊其词的回答他们。我们修鞋收钱,一般补一处收几分钱,但补雨鞋的前掌及后跟就要收几角钱。我活儿干得比父亲快,也很地道,因此大多是我干活,父亲收钱。至于吃饭我们是走到那里,吃到那里,一般都在农家干活时,基本上都是以红薯裹腹,感觉很香甜。费用在修鞋工钱中扣除,我们很少在店里就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初时我们晚上回朱林镇住旅馆,让我难忘的第一次住的是一家私人旅馆,被褥很不卫生,住了后发现身上有虱子,其痒难受。后住一家供销社的旅馆,这家旅馆需要填写住宿登记,父亲拿出以前洛社供销社主任的工作证。工作人员十分热情,给我们开的房间干净卫生。跟前次住的不能比。我们在这个旅馆住了有一个星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好多次由于时间晚,走夜路陌生,就跟老乡商量过夜。那时虽贫穷,但农村人纯朴善良,一般都不拒绝。最难忘的有意思的一次我们在一家人家干活晚了,主人家三个人,主动招待我们晚饭,晚上让出自己睡的床铺给我们睡,他们夫妻二人及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女儿住其它地方。我们不知其意,很不好意思。第二天早上,那个男主人对我父亲说,你家儿子多,我就一个女儿,能不能让我去他家做上门女婿,他们会对我象儿子一样关爱。我听了不当一会事情,父亲笑着对他们讲,婚姻是件大事,待我们回家同他母亲商量后再说,不能信口答应。並对他们的一片诚意表示感谢!现在想来,当初家中困难,如果父亲同意,将改变我的人生,不知现在是怎么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的冬天,为了生活,我跟父亲一直漂泊在外修雨鞋,直到春节前几天才回家,在朱林买了畅蓬卡车的票。车子人很挤,没有坐位,人都是蹲着站着,我们站在车子的后面,颠得厉害,加上反方向视角,我晕车难过熬到常州便呕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次跟父亲外出修雨鞋赚了些钱度过了一个春节。春节过后,父亲又带我去吴江地区修雨鞋,这次我们吃住在松陵镇姨婆家。这里是鱼米之乡,姨婆家经济条件较好,在生活上要比在金坛朱林地区好得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不了多久,县里照顾父亲分配到南方泉县机关农场,这是一个教育改造右派份子的单位,父亲仼蔬菜组组长,虽工资低,但有固定收入,不久我也去了,开荒种地做临工。后來我参了军,复员后进国营工厂成了中层干部。父亲后来又回到了供销社。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落实政策,父亲恢复了党籍和公职,退休后享受离休干部待遇。应了那句话,“世事难料,人生无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