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同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一扭头,却是一张狰狞的脸。</p><p class="ql-block">亚青寺,无疑成了川藏中线上最大的败笔。</p><p class="ql-block">我再次站在觉姆岛的山坡上,感慨万千, 失落与愤懑莫名翻涌。脚下的觉姆岛上三分之一的面积改造成为草坪,形成大片没有任何生机的几何平面,粗暴切割了岛内原本流畅、顺应自然的建筑布局。这种冰冷感和割裂感,与亚青寺的隐修圣境所追求的质朴、静谧、融入自然的氛围格格不入。</p><p class="ql-block">这哪里是改造?是无情的破坏,肆意的践踏,彻底的摧毁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七年前,我曾如同现在一般站在昌曲河边山坡上。昌曲河围绕着觉姆岛蜿蜒流淌,天然地将亚青寺的觉姆区和扎巴区分隔开来,与藏传佛教的修行戒律相天然契合。</p><p class="ql-block">岛上绛红色小木屋鳞次栉比,如蜂巢般密集而有机地聚合着,形成了一种极具震撼力与灵性的宗教人文景观。</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种能直击人心的美,让人忘却自我的美。</p><p class="ql-block">亚青寺,全称亚青邬金禅林 ,是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的核心实修圣地,以其严苛的闭关修行制度、女性修行者主导的“觉姆岛文化”及独特的“火柴盒”建筑群闻名。觉姆岛上密集的僧舍既是居所,也是道场,其布局本身蕴含着深刻的宗教内涵和一种溶于自然的居住原始风貌。那片“绛红色之岛”本身是信徒决心和信仰力量的视觉化呈现,是亚青寺最动人的标识之一。</p><p class="ql-block">川藏中线以其原始、壮美、蕴含深厚藏文化的景观著称。曾经的亚青寺曾是线上独一无二的、富含精神价值的人文奇观,是许多旅人心向往之的心中的“圣殿”,是镶嵌在这条神秘的川藏中线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如今,这种集视觉的震撼力与宗教的神秘感,都消失殆尽,完全没有让我移步上岛的意愿,反而“独怅然而涕下”。不远处莲花生大师仿佛也只能双手合十,默默注视着,却也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这种人为的行为导致亚青寺在美学和精神价值上的双重损失,这种神秘感与震撼力的消失,竟在乎某些人的一念之差。</p><p class="ql-block">对于宗教圣地的发展与保护,包括消防设施的改造,想必应该有更高的审美要求、更深的宗教文化的敬畏心和更富变通的远谋智慧。</p><p class="ql-block">这让我想起令人肃然起敬的中国古建筑保护先驱梁思成 先生 。</p><p class="ql-block">在五十年代,他极力反对拆除城墙、城楼和牌楼。他曾痛心疾首地说:“拆掉一座城楼,就像挖掉我一块肉;剥去了外城的砖,就像剥去我一层皮!”他甚至振臂高呐喊:“五十年后,你们会后悔的!” </p><p class="ql-block">但,在位者总是不屑的,他们考虑的是可观的政绩,揣摩的是上头的意思,顾及的是屁股底下的爵位,“后悔的只是几个酸腐的文人罢了”。结果,北京古城墙和许多古建筑最终被拆除,这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史上的永远无法挽回的憾事。</p><p class="ql-block">也让我想起在80年代改革开放、大拆大建的浪潮中,高喊“刀下救平遥”的古城卫士阮仪三先生,在他的极力奔走下,保下了平遥古城;而后,又在他的呼吁下,也保住了周庄古镇、丽江古城等世界文化遗产。他的远见卓识,让我肃然起敬。</p><p class="ql-block">可惜啊!这世上没有这么多梁思成们,也没有这么多阮仪三们 ......</p><p class="ql-block">在亚青寺的山坡上,作为旅人我只能双手合十高高举起,久久伫立。七年前那原汁原味的亚青寺在脑海中逐渐淡去,消失,我是在祭奠这颗明珠的陨落啊!</p><p class="ql-block">同时,我更有一种担忧。我不禁想到,另外一颗镶嵌在国道317旁的明珠 --- 色达,那漫山红屋、经幡飞扬的佛国圣地,会不会也遭此厄运,被糟践得七零八落、面目可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