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幻 233

一席梦呓

口琴演奏、摄影：王联

　　陆坚不是害怕，甚至乐意冒任何风险，在混乱中更容易扭转局面，收拾这伙蠢猪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只是觉得，他们已被挟持，尤其有三个女人和海明，万一出点意外无法交代，他必将追悔莫及，痛不欲生。却也无奈，他只好启动汽车，打开车灯缓缓进入了山洞里。

“什么东西烧焦了，有点烤串的味道？”越往里走，焦糊酸涩的味道越浓烈，无孔不入，呛得包力德咳嗽连连。

“不会是僵尸吧？没准它们已被从天而降的大火烧焦了，那样的话郎一刀和刚子就不可能幸免于难。”陆坚吸着鼻子，产生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明显是从里面冒出来的，说明山洞并没有大面积塌方。如果那样，也算幸运。”

“只要能够顺利钻出山洞，没准很快就能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包力德点了点头，不由从怀中掏出小玉瓶，借助灯光仔细端详，小心翼翼地扣开塞子，正要往里瞅，细小的瓶口倏然冒出一缕白烟，柔丝般缭绕着从车窗穿了出去。

“瓶子里冒出来的白烟必定是王爷所说的罡气，而我们只知道它能制服像刚子那样的恶人，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用途。随意释放出来，万一引发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该如何应对，所以一定要慎重！”直至包力德慌忙拧紧瓶盖，一缕白烟如同剪断了的丝线飘然而去，陆坚才松了口气，特意又提醒了一番。

“我正琢磨着它的用途，不小心打开了。我想，如果这一缕罡气能像制服刚子那样制服杜天应一伙，我们不就可以轻易脱身吗？”包力德说着，又把小玉瓶装进了衣兜里。

“即便那样，也只能出了山洞，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还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千万不可鲁莽。瓶子那么小，容量毕竟有限，就算里面的罡气密度再大，挥发得很慢，也有用完的时候，应该节省点用。”

“小玉瓶是件神器，体积虽小容量极大，里面的罡气应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陆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集中注意力，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和对路况的熟悉，不断加快行驶的速度。车轮飞转，风驰电掣一般，很快将后面的汽车甩出老远，直至感觉路程已过大半，即将钻出山洞，依然不见有塌方的地方。可谓一路畅通无阻，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他终于松了口气。

出口越来越近，酸涩焦糊的气味有增无减，却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包力德很快也适应了下来，不再咳嗽连连，随着一片亮光迎面而来，心情也变得激动难耐起来。当汽车缓缓驶出洞口，两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开阔地弥漫着浓重的迷雾，偶然还能看到明火，一柱柱橘黄色的火舌跃然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天空乱云飞渡，遮天蔽日……以至于看不清楚前面的道路，更不见对面的山崖峭壁。

‍ “大哥待着别动，我下去察看一下。”陆坚踩下刹车，良久不见后面的汽车钻出洞口，便从座椅下抽出长刀正要下车，却被包力德拉住了，“我总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在蠕动，不会是僵尸吧！”

“大哥一定看花眼了，这里面不知落下多少火球，地下的骷髅已被烧焦，怎么可能有僵尸存在呢？”陆坚嘴上这样说，实则为自己和包力德壮胆，面对周围如此阴森诡谲的气氛，实则心存忌惮。他缓缓放下长刀，直等后面的汽车鱼贯而出赶了过来，才从车窗探出头大声道：“杜老板，我没骗你吧？你看看，前面一定是危机四伏，还敢冒险进去吗？”

“这……这是怎么回事？”杜天应有意识地镇定片刻，哆嗦着从车窗伸出半张脸，声音颤抖的很厉害，“不是说……发生了大地震，怎么会着……着火呢？”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天上落下了许多火球，一路上你闻到的焦糊味，正是火烧僵尸的气味。整个戈壁滩里到处都是僵尸，也不可能全都烧焦。我想多数钻入了地下，火焰一旦熄灭就会出来，被它们咬一口，人立马也会变成僵尸，实在太可怕！”陆坚的话显然有些夸张，恫吓的意味浓厚。

杜天应闻言一颤，不由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那种浑身溃烂、面无表情、呲牙咧嘴、逢人就咬、嗜血如命的可怕形象活脱脱浮现在了眼前。由于心理作用，眼前突然变得恍恍惚惚，好像周围到处都是僵尸，躲在浓重的烟幕后面，随时都会蹿出来，蜂拥而上，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就被咬一口，甚至撕成碎片吃进肚子里。因此，他吓得寒毛倒竖，冷汗直冒，慌忙缩进脑袋，直想立马掉头退去。然而，价值连城的宝藏对他来说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为此他不知冒了多少风险，发誓不惜生命代价也要拿到手，只是苦于不知藏在何处而疲于奔命，最后一无所获。如今总算有了明确的线索，又有陆坚他们带路，岂能知难而退，半途而废？而且，他若沉不住气，谁还愿意去冒险呢？

“简直一派胡言！” 杜天应有意识地打起精神，将整个脑袋都伸出窗外，觑眼看了看，故作坦然地冷哼一声，“我刚出去没几天，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发生了这么大的自然灾害，出现这种场面也很正常。就算有僵尸，我们这么多人带着枪，怕什么！开足马力冲过去，只要进入铁大门里面就安全了。”

陆坚无奈地咂着嘴只好启动汽车，朝着迷雾深处小心翼翼地驶去。紧随其后的几辆汽车犹如穿行于炮火连天的战场，熊熊烈焰避之不及，车轮下噼噼啪啪，火星四迸，搅动着整个开阔地硝烟弥漫，气氛紧张至极。

越往前，陆坚的心情越焦虑不安，生怕僵尸还在。倒不怕吃掉杜天应一伙，而是为自己的人捏了把汗，至此他才真正体会到遭挟持的滋味。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刺鼻难闻的气味直入七窍，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喘不过气，全凭直觉。好在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勉强穿过重重迷雾，朝着铁大门的方向挺进。直至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了前面，他才停下汽车，吐了口苦涩的唾沫，有意识地排解了一下心中的闷气，揉着泪水婆娑的双眼竭力朝前看去。这一看，着实让他倒抽一口凉气，横亘在前面的陡峭崖坍塌不堪，乱石遍地，铁大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弥漫着浓重的烟雾，依稀可见铁大门里面的情形，那座金光闪闪的圆形大顶己不见了踪影，到处升腾着黑色烟柱，直冲云霄，暗红色的光斑在黑漆漆的烟雾深处忽隐忽现，十分诡异。

包力德更是吃惊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城堡被毁，也不是怕宝藏受损，而是为王爷的安危担忧。可是现实就摆在面前，场面如此不堪入目，简直难以接受。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所幸的是，一路上非但没遭到僵尸的袭击，整个周围除了汽车的轰鸣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风不刮，鸟不啼，虫不鸣，没有一丝异动，死一般沉寂，反倒令人窒息而又胆战心惊。

‍ 见此情形，后面的车老早就停了下来，门窗紧闭，半晌没有反应。显然是惊呆了，不敢制造出一点动静，生怕惊动了沉睡中的恶灵厉鬼，或者招致僵尸的攻击。陆坚也是良久才回过神，有意识地镇定片刻，悄然跳出车外，警觉地环顾着四周，直至感觉没什么危险，才疾步朝后面的汽车走去，径直来到杜天应的座驾前面，冲着车窗悄声说道：“前面的山崖坍塌严重，不但铁大门被埋在大石堆下面，就连整个城堡也被彻底摧毁了，我们肯定进不去。”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杜天应这才反应过来，哆嗦着探出头，声音颤抖得很厉害，“那……那你的意思……”

“不信你过去看看，汽车肯定进不去，只能徒步翻山过去。”这话并非危言耸听，陆坚只是点到为止，说罢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汽车上。

“老四，让拿枪的人都下来，过去勘察一下!”杜天应很清楚所面临的情况，却不甘心，壮着胆子下了车，冲着后面大喊。

话音刚落，后面的车门陆续打开，一个个持枪的人探头探脑地钻出来，拥挤着排成一队，战战兢兢朝前走去，径直来到了大汽车跟前。

“兄弟对里面的情况比较熟悉，索性带我们过去吧。”四虎悄然凑到大汽车窗前，讪笑着商量起来，却遭到陆坚的拒绝，“你怎么不过去？那些大石头都垒了起来，稍一触碰就会引发大规模坍塌，不能拿兄弟们的生命当儿戏！”

“大石头虽然一摞一摞，看上去却很稳固，其中有不少大的缝隙，从中穿过去没有问题……”没等四虎说完，杜天应悄然走来，接过话茬，“不要为难他，你们先过去探探路，感觉没有危险我们再进去。”

“杜老板，我不是怕死，可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你知道，大地震过后，随时都会发生余震，如此脆弱的山体结构，经不住哪怕轻微的撼动。与其冒险行动，不如再等几天，到时候余震就会完全停止，山体稳固了再进去不迟。”

陆坚的说法显然不无道理，杜天应却多了个心眼，认真掂量起来。本打算进来后速战速决，拿到宝藏立马离开，怎么可以再等几天呢？也许心理作用，置身于如此险恶的环境中，感觉整个周围恐怖阴森，地下暗流涌动，令人胆战心惊。说不准果真存在着大量的僵尸，那样不就等于坐以待毙吗？更何况，陆坚原本是自己的死对头，这次进来完全是被要挟，无论如何示好，也不可能跟自己一条心。再等几天未尝不可，可是夜长梦多，谁晓得期间会发生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