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八十八号！吴江汉！请到七检查室检查。”</p><p class="ql-block">听到叫自己的名子，身穿住院病服手持B超检查单的吴江汉，连忙从候诊大厅的长椅上站起来，快步穿过候诊人群，走进七号房间。</p><p class="ql-block">七号房间主诊的是个和吴江汉年令相仿的中年女医生。她接过检查单扫了一眼，随声问道：“有占位啦？”</p><p class="ql-block">在医院里说占位这个词，大家都知道它的特殊的含义。吴江汉是因三个月前做完肠绒毛状腺瘤切除手术后住医院复查的，便顺口应到：“是。”</p><p class="ql-block">“把上衣脱了，”女医生吩咐着，“躺下，把背心撩起来。”</p><p class="ql-block">随后，她在吴江汉胸前挤上了些检查液体，便用仪器检查起来。先是锁骨上下，然后是脖胫左右，接着是两个腋窝。B超仪器间断地咔咔响着，声音不大，但吴江汉却感觉震得心里发慌。</p><p class="ql-block">两三分钟后，女医生递给吴江汉几张卫生纸，又吩咐到：“擦完后，把裤子脱了。”</p><p class="ql-block">“查腹股沟？把裤子褪、褪下来行吗？”吴江汉看了一眼女医生怯怯地问。</p><p class="ql-block">“不行，还有膝窝呢。快点。”</p><p class="ql-block">吴江汗再次躺下后，女医生又按程序操作仪器，把吴江汉两侧腹股沟、两大腿内侧、两腿膝窝检查了一遍。</p><p class="ql-block">“好了。一会儿，电子检查报告会传到消化科你的主治大夫电脑上。”女医生头也不回地说完，便不再理会想问问结果的吴江汉。</p><p class="ql-block">吴江汉慢慢的走回病房，滿脑子都是B超科女医生询问他“有占位了？”时的眼神，好象预示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p><p class="ql-block">果然，当吴江汉在自己的病床上躺下没多久，他的主治大夫快步走了进来，这是个年轻的女医生。</p><p class="ql-block">“B超显示，你两侧腹股沟各有一个四厘米的淋巴，一会儿，肿瘤科医生会过来给你会诊。”说完主治医生便转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回头斜了一眼吴江汉。</p><p class="ql-block">这一眼，象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扎在吴江汉的胸口上，让他心里堵得一阵阵难受。他立即又联想起医院里另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转移”，这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吴江汉。”一声清脆的呼唤让吴江汉猛地睁开了眼。一个更年轻的女医生站在眼前。</p><p class="ql-block">“我是来会诊的肿瘤科的医生。你把裤子脱一下，我看看。”</p><p class="ql-block">“腹股沟？”</p><p class="ql-block">“是。”</p><p class="ql-block">吴江汉把裤子褪到膝盖，双手紧捂着私部，尽量让腹股沟暴露的大一些。</p><p class="ql-block">年轻的女医生的手冰凉，她用手指先在吴江汉左腹股沟上反复按了几下，又在右腹股沟上更用力的按了一番，竟自言自语地说：“嗯？没有啊。”接着，她又重新摸按了一遍。之后，也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p><p class="ql-block">吴江汉躺在床上正疑神疑鬼地咂摸着肿瘤科女医生的话，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肿瘤科的女医生、主治女医生和四五个象是实习的年轻医生，她（他）们都表情严肃地看着吴江汉。</p><p class="ql-block">“把裤子脱了，让大主仼看看。”主治医医生抢先对吴江汉说。</p><p class="ql-block">被称做大主仼的老医生的枯硬的手，在吴江汉相同的位置又是通按摸。之后，一言不发，从恭敬地闪到两旁的年轻医生中间快步走了。</p><p class="ql-block">医生们这一通车轮似的在自己腹股沟的检查把吳江汉彻底弄懵了，就连同病房病友大爷（只知道是从县城医院转来，等候做胆结石疏通手术的），也凑过来疑惑地问：“你得啥病了？怎么医生们都在你卡巴裆摸来摸去的？”</p><p class="ql-block">“怀疑我长了两个四厘米的淋巴。”</p><p class="ql-block">“淋巴？啥叫淋巴？不就是有两个球蛋嘛！大小四厘米！”</p><p class="ql-block">“啥球蛋……”吴江汉不耐烦的刚想发火儿，主治医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冲吴江汉连声说着：“没事了，弄错了。没事了，弄错了。”没等吴江汉反映过来便象逃似的走掉了。</p><p class="ql-block">“你看你看，我说的对吧，四厘米，不就是两个球蛋嘛！什么淋巴！”</p><p class="ql-block">吴江汉躺在床上没理会病友大爷，对医生们弄错了竟然也一点没生气，反而觉得一下子浑身轻松了不少。他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裤裆，摸了一阵子，暗暗自语：“差不多，四厘米。”</p> <p class="ql-block">二0二五.九.二十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