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长路》（二十六）美篇号；338913663

晴天

长路

二十六年前的中秋节前夕（1999年9月国庆前期）是我刻骨难忘的时刻，风里已经带了些凉意，这个多事之秋的日子却成了终身的记忆。我的工作性质让我常年扎在科局和乡镇，脚步追着工作跑，家里的灯火、孩子的笑声，我总像个迟到的客人，连爱人忙碌的身影，都只能在电话里匆匆瞥她几眼——现在想来，那时的疏忽，后来都成了心里绕不开的歉疚。

九月中旬的一个午后，爱人单位同事电话突然打给我，声音急得发颤：“嫂子住院了，你赶快回来！”我手里的报表“啪”地掉在桌上，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急匆匆的往医院赶。推开病房门时，爱人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张纸，眼神无光，见我进来，眼泪没等说话就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凉得吓人，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砸在她手背上。

“医生，到底怎么了？”我抓着赶来的医生手，声音都在抖。医生把我拉进办公室，压低了声音：“你爱人已经检查出了不好的症状，初步诊断是“RXA”，你得做好准备，好好照顾她。”“RXA”三个字像炸雷，我浑身的血瞬间像凝固了，腿一软差点栽倒，扶着桌沿才站稳。回到病房，看着爱人虚弱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天理不公啊……”

　　哭是无奈的表达，我及时调整心态抹掉眼泪，攥着医生的手说：“医生，我要求及时去大医院确诊，病情耽误不得！”医院领导同意后，我赶紧办了手续，揣着病检切片往襄阳赶——爱人全家都是医务工作者，爱人弟弟是襄阳中心医院的负责人，医院的外科陈主任是武汉医学院的高材生，是襄阳出了名的“一把刀”，临床经验足，手术水平更是没话说。到了医院，切片复检结果出来，还是那三个字：“RXA”。

手术那天，我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心全是汗。心里一遍遍地念：“保佑她，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几个小时像过了一辈子，直到护士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我才靠着墙直立起来，眼泪又流了出来，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明白，鲜活的她、新的希望，又回来了。

　　谁知道快半个月时，又一个电话把我给打垮了——老家来的，说我母亲去世了。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了。虽然母亲生下我没有十四天，就被养母抱走了，但她是我生命的根啊。我赶紧拜托爱人的弟弟帮忙照看着，自己连夜赶回老家办葬礼。送走母亲那天，天阴沉沉的，我站在坟前，心里又酸又空，只盼着爱人能好好的，不辜负我这一路的奔忙。

等我回到襄阳，爱人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了。又过了些日子，她出院回家，我照着医生的嘱咐，每天给她做清淡的饭菜，陪她在院子里慢慢走。看着她从需要人扶，到后来能笑着跟邻居打招呼，我知道，我们总算是熬过来了。

　　闲下来的时候，总想起我们俩的日子。从谈恋爱到结婚生子，家里的事不管大小，她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干干净净。她还是县医院的护帅，心灵手巧，曾是国家护士协会会员，拿过县医院技能比赛一等奖，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墙上挂的奖状，全是她的骄傲。她总说“工作要尽心，家里要关心”，其实我知道，她是把最好的都给了这个家和孩子们，自己却从没抱怨过一句。为此，我要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送上一首小诗送给我的老同学，好妻子；

七律·《赠内》

蕙芳兰质带清香，

病变依然亦自强。

术冠同侪登锦榜，

功铭县域获金章。

持家耗尽心头血，

共难相融爱愈彰。

纵使霜华侵鬓角，

互携暖日照悠长。

如今，我们都退休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我前些年也得了场大病，我俩都是抗癌的老“战士”，经过多次放疗，化疗和新冠疫情，我们都欣然的挺过来了。但每次牵着她的手在公园里散步，看着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我们都觉得，“抗战”是要坚持下去的，不管多苦，多难，往后的路，相信我们一定能走得更久、更长……。

年老的我们

古稀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