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座家山——张彦和他的山水写生（文：李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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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张彦近照

还 是 那 座 家 山

——张彦和他的山水写生

图：张 彦

文：李 琰

　　国画革新百年，岭南在先，“写生”在前。从高剑父的"新国画"理念到关山月的山河立传，从黎雄才的黎样山水到林丰俗的“林家山”，形成了一条清晰的岭南画学山水画的脉络。张彦作为林丰俗之后的代表，既承继了这一传统精髓，又以独特的艺术语言拓展了写生的内涵。

张彦的写生实践深得关山月"笔随当代"与林丰俗现实主义诗意化表达的精神内核。他北上太行，西行昆仑，乃至粤北群山、粤东海岸，在每一处的山水村落中寻找创作灵感。这种对"家山"的执着描绘，既是对祖国地域特色的呈现，更是内心深处家国情怀的抒发。

　　有人说，古人画山水是不写生的，是画“心中山”。其实不然，若无眼中山，何来心中山？若无手下山，何来画中山？大抵是执那观点者不了解绘画材料变化对山水画的影响，以及不理解中国画写生概念的发展与延伸；也有专家说写生不是解决中国画发展问题的出路，其实也未必正确。回望画史，“写真”催生了人物画的成熟与发展，“写生”成就了花鸟画的辉煌，山水画呢？从“无法写”“无方法写”到“观”，最终演绎成了“捜尽奇峰打草稿”的山水画创作指导精神。张彦应该对此最为明白不过。他将写生提升为融观察、纪录、体验与创造于一体的"对景创作"，这正暗合了宗炳"澄怀味象"的主张，同时呼应了郭熙"山形步步移"的观察理念。他采用多视点、跨时空的观察方式，将不同时刻的视觉经验有机整合，真正体现了中国文化“观”的精神。

　　张彦并不是坊间所说的写生型画家，而是以写生为载体的创作型甚至创造型画家。就技法来讲，他画笔下的线，不明白出自谁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词来描述？刀光剑影般的总想到金庸的那种无形的、不守形制与规矩的线。大抵这就是张彦专属的“张氏线”，这种线条极具个性，我们无法用传统书法或者传统国画的线条去描述、去言说。这种线，简单、自由、锋利，一任情性自由挥洒，在简单中蕴含力度与飘逸，成为只能是张彦画作的部分。比如那些树，冬日里倔强伸向天空的枝桠，很任性，看似随性生长，却自有内在的章法与风骨。

　　而在整体墨色的表现上，为表现山水的厚重与浑然、与墨分五彩、与气氛塑造相契合，张彦常将毛笔直接卧下躺下来，兼以散锋乱笔，以乱而不乱、散而不散横涂竖抹的笔触直击纸帛，有人名曰这是“卧笔皴”，更让人不禁想到的是方言中的“怼”字的意义。盖其在这说张彦的画，是“怼”出来的！用“心”的、用“力”的，从‌笔端锋颖处，到笔腰和笔根，从点到面，直“怼”画幅，构建出“只有张彦”的艺术效果。

　　当然，在虚与实的矛盾对立与画面视觉呈现上，中国画常论“以实代虚”“计白当黑”。张彦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一条"以实求虚"“计黑化白”的独特路径，通过层层积墨、反复皴擦，甚至反复填染，以密集而坚实的笔墨结构达到虚空之境，也通过浓墨重笔构建出浑然厚重的气氛，在密实中开辟出气息流通的虚空，使作品在厚重中见空灵。那虚空并非刻意留白，而是千笔万笔“怼”出来的浑厚之虚，如同岭南盛夏的雷雨将至，浓云深处自有光痕裂帛而生。

　　张彦的画笔承载的是集体记忆，蕴含着的是集体的深沉的家国情怀。他笔下的山水，不仅是视觉审美的对象，是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的情感载体。每一幅画作，他都将个人记忆融入集体记忆，去影响每一个观者，去影响每一位读者，使每一处山水物象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精神纽带。在他的艺术中，我们看到了岭南写生精神的当代延续与创新发展。那座"家山"依然矗立，但在张彦的笔下，它获得了新的视觉形式与情感内涵。这种承继中的创新，守正中的出奇，才是中国画在新时代焕发生机的关键。

　　回望岭南画派的百年历程，从高剑父的艺术革命，到金条张彦的写生新解，变的是语言形式与表现手法，不变的是对自然的敬畏、对生活的热忱、对家国的深情、对传统的赓续。家山依旧，笔墨常新——这或许正是岭南画学生生不息的精神密码。

画家张彦与文章作者简介

右／张 彦 左／李 琰

张 彦：

河南项城人。澳门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画学院原院长，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中国画学会副会长，广东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

李 琰

河南沈丘人。高剑父纪念馆馆长，广东省美术评论学会会长，广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