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多姿的新西兰骨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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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在新西兰南岛的潮间带,退潮后的礁石间常能拾到一种令人屏息的贝壳——骨螺。它不似珍珠般圆润,也不如珊瑚那般张扬,却自有一种凌厉而优雅的美。我曾在当地一位老渔民的木柜里第一次见到它,浅黄的外壳如被阳光浸透,螺旋向上延伸出几处尖锐突起,像是大海用风与浪一笔一划雕刻出的艺术品。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自然从不追求完美,却总在不规则中孕育出最动人的姿态。</p> <p class="ql-block">后来在奥塔哥半岛的岩岸上,我亲眼看见了活着的骨螺附着在石缝间。它的壳呈浅灰,表面布满长短不一的刺,像披着一身沉默的铠甲。潮水退去后,它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柔软的肉质,仿佛在呼吸这片土地的古老气息。当地人说,这种螺生长极慢,几年才长指甲盖大小,正因如此,每一寸纹理都像是时间的年轮,记录着海浪的节奏与季节的更迭。</p> <p class="ql-block">我开始收集关于它的记忆,不只是实物,还有那些散落在市集与博物馆里的故事。有一回在但尼丁的小型贝壳展上,我看到一枚螺旋分明、色泽温润的骨螺标本,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它静静躺在灰色衬布上,周围没有多余装饰,却让人移不开眼。那种美,不是喧闹的惊艳,而是一种沉静的力量——仿佛它本就不属于展示柜,而是来自某个未被惊扰的深海梦境。</p> <p class="ql-block">再后来,我在一本旧海洋图鉴里读到,这种骨螺只栖息于新西兰特定的冷海水域,对水质极为敏感。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海域健康的证明。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所赞叹的“优雅”,其实是一种脆弱的平衡。那些尖锐的突起,不只是防御,更像是在说:我在这里,是因为这片海还活着。</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暴雨过后,我在海滩捡到了一枚破损的骨螺,半边壳已碎,露出内部珍珠般的光泽。我把它带回住处,放在窗台。每天清晨,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它残缺的躯体上,竟比完整时更显光芒。或许正是这份不完整,让我更真切地感受到它的生命痕迹——不是作为收藏品的完美标本,而是一个曾经在浪花中挣扎、生长、存活过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书桌抽屉里还留着几枚从不同地方拾来的骨螺,颜色略有差异,有的偏淡黄,有的带灰白渐变,但都保持着那种独特的锋利轮廓。每当指尖拂过它们的表面,那细微的纹理便唤醒我对海岸的记忆:咸湿的风、退潮后的寂静、礁石间窸窣的声响。它们不像纪念品,倒像是大海悄悄塞给我的信物,提醒我曾如何被自然的细节打动。</p> <p class="ql-block">最特别的一枚是我在凯库拉附近发现的,外壳由淡黄向纯白过渡,顶部的突起格外挺拔,像凝固的浪尖。当地毛利向导告诉我,他们的祖先曾把这类贝壳用作仪式中的象征物,认为它螺旋的结构通向世界的深处。那一刻,我不再只是以审美眼光看待它,而是感受到一种超越形态的神秘——那是生命循环的隐喻,是海写给陆地的一首无字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