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散落在九月的记忆

吴正南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回顾九月，有太多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那一幕幕场景，像被秋霜染过的叶片，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下满径的怅惘。

还记得月初的一个清晨，我站在薄雾笼罩着街口，那时街边的梧桐树叶尚带着浅绿的生机，细碎的光斑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揉碎的星星。一对情侣从雾气里缓缓走来，脚步声与细碎的笑语揉在一起，漫过潮湿的空气，留下一缕淡雅的暗香。可如今回望街边那一排排梧桐树，枝桠上已是渐渐枯黄的叶子，在秋风里打着旋儿，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在地上，就连青石板上的光斑，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幻影。

月中的某个黄昏，我曾站在楼顶看西边的落日。那时天边还泛着暖橙色的波光，夕阳将云朵浸染成渐变的绯红，每一缕云絮都裹着熔金般的光泽‌。晚风掠过时，这些绯红的云朵便舒卷起来，时而聚作燃烧的玫瑰，时而散作飘落的红叶，那迷人的光晕似天边的神笔绘就的画卷。远处的山峦成了剪影，而近处的云层却像被点燃的绸缎，忽而透出金丝的脉络，忽而晕染成雾霭般的胭脂，连地上小草都跟着摇曳起橘红色的波纹‌。田野间，劳作一天的农人带着烟火气的温柔踏上了归家的路途。我曾以为这样的黄昏会一直延续，可如今站在同样的楼顶，风里满是萧瑟的凉意。落日匆匆沉下地平线，只留下一抹暗淡的灰紫，天空中泛着冷寂的波光，农人的影子早已消失在暮色里，连那一声声吆喝，也成了记忆里模糊的回响。

月末某个细雨朦胧的夜晚，我曾坐在窗前听雨，雨丝细密地敲打着窗玻璃，像在诉说着久压心底而绵长的心事。屋内的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我捧着李清照婉约的诗词，指尖划过带着淡淡墨香的书页。那时心里还揣着几分期待，期待雨过天晴后的清晨会看见天边七色的彩虹，期待那诗词里能藏着不期而遇的惊喜。可如今再逢雨夜，窗外的雨丝变得凄凉，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冰冷的回响。屋内的灯依旧亮着，可未读完的诗词早已搁置在角落，纸页上曾经滴落的泪滴早已被冷冷的秋风风干，那些期待，也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渐渐淡去，只剩满心的空落。

九月就这么匆匆收尾了，那些鲜活的场景，如今都成了褪色的旧照片。风卷着落叶掠过肩头，像在提醒我，所有的美好都在时光里慢慢凋零。我伸手想接住那一抹尚存的绿意，却只握住一把冰冷的风，风里带着九月最后的叹息，漫过指尖，漫过心头，留下一片荒芜。

明天就是十月，天气渐渐进入冷冬，我想越过冷冬便是暖暖的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