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川子赋》

吴民

　　乙巳之秋，双节既望，余与客游于陕南草川子。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沿溪而行，闻林泉之幽咽，见峰峦之崔嵬，惊悚之甚，故作此赋以记之。

　　客谓余曰：“公尝闻草川之奇乎？其地集山、水、石、林、坝、房、峰、洞、路于一体，号为‘浓缩盆景’，人誉‘桃花源’。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然观其峰如剑指，石若虎踞，水似银练，林同翠屏，此等胜景，当如何形容？”

余笑而答曰：“客亦知夫草川之妙乎？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然草川之景，非独山石水木之形，更在其原始自然之态。昔东坡泛舟赤壁，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叹‘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今观草川，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春则山花烂漫，如霞铺地；夏则绿荫蔽日，凉意沁脾；秋则层林尽染，金风送爽；冬则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此非天地之私藏，乃造化之公器也。”

　　客曰：“公言差矣。夫赤壁之景，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之雄奇。有‘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之壮怀。草川虽美，不过山野之景，何能及之？”

余曰：“客何见之浅也！赤壁之雄，在其历史之厚重；草川之美，在其原生态之纯粹。君看那山间俊厦，错落有致，皆村民所居，无雕梁画栋之华，有青砖黛瓦之朴。屋前坝田，阡陌纵横，春种秋收，皆顺天时。溪边小路，蜿蜒曲折，皆山民所辟，踏之者众，遂成坦途。此非‘桃花源’之再现乎？昔陶渊明笔下‘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今日草川，不正是如此？

且夫草川之洞，深不可测，洞内钟乳石千姿百态，如仙似佛，如兽如禽，皆天然形成，非人工雕琢所能及。洞外奇峰罗列，或如老人颔首，或如童子嬉戏，或如猛兽咆哮，或如佳人梳妆。此等景观，非天地之鬼斧神工，孰能为之？

客曰：“然则草川之景，虽美却寂，无赤壁之名人题咏，无骚人墨客之流连，不亦可惜乎？”

余曰：“客又错矣。夫景之妙，不在名人之题咏，而在观者之心境。东坡赤壁，因东坡之赋而名传千古；草川之景，虽无名人之赋，然其原始自然之态，足以打动人心。君闻那林间鸟鸣，清脆悦耳，非丝竹之音所能及；君见那溪中鱼儿，往来翕忽，非池中之鱼所能比。此等天籁之音，自然之景，岂因无人题咏而减其美？

且夫草川之民，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见客来，必杀鸡宰鸭，备酒食以饷之。与之交谈，言语真诚，无市井之喧嚣，无官场之虚伪。此等人文之景，非‘桃花源’之民所能比乎？昔东坡叹‘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今游草川，觉人生之乐，不在功名利禄，而在寄情山水，与淳朴之民相处。

　　客听之，欣然曰：“公言甚善。今日游草川，闻公之高论，茅塞顿开。昔闻‘桃花源’，以为传说，今日亲见草川，方知世间真有此仙境。”

余曰：“然也。草川之景，如诗如画，如醇酒，初品之，觉其清淡；细品之，方知其醇厚。愿君常来草川，寄情山水，忘尘世之烦恼，享自然之乐趣。”

时已黄昏，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草川之上，峰峦、树木、房屋、溪流，皆染成金色。余与客不忍离去，遂席地而坐，饮酒畅谈，直至月上中天。忽闻山间传来笛声，悠扬婉转，与虫鸣、泉声相和，如天籁之音。客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余笑曰：“此草川之音也。”

　　夜深，余与客归。途中，客谓余曰：“今日之游，终生难忘。公当为草川作赋，以传其美。”余曰：“然。”遂作此赋，以记草川之奇，之美，之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