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不厌其烦地写出来,是记录,也是祝福,也因为我在工作中目睹了一位受伤的女孩和她无可奈何的父母。              ——题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约所有父亲的梦里都有一个女儿。</p><p class="ql-block">      春晚小品《小棉袄》,因“旧棉袄”与“小棉袄”的错位踩中了国人的笑点和泪点。只有父亲和女儿最亲,冯巩说的这句话:如一缕春风,熨平所有老父亲的艰辛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她上幼儿园了。村里的幼儿园就在她外婆家前面,我们也因此很少接送。她妈妈会打扮她,合体的衣服,调皮的小辫,改制的书包,让她像一朵花一样,又是乡直单位的孩子,参加班级、校内外的表演唱的机会自然多一些。</p><p class="ql-block">      周末、节假日,中学的学生潮水一般褪去,校园一下子安静下来,月光在操场上撒起欢儿来。我们一家人吃过晚饭,我坐在小椅上,妻子坐在另一把小椅上悠闲地洗着锅,锅盖,碗,筷子,勺子。她和哥哥挨个站上乒乓球台开始表演。“我有一只小小手,一只左来一只右……洗脸,刷牙,还有梳头发”哥哥已知道了简单和厌倦,到后来我们就坐在台下,看她拍着小手,交换着伸出左右腿,身子随之摆动。她身披月华载歌载舞,左右小脚丫轮换,脚根支在水泥球台上,脚尖翘起,任月光的生长触点在浑身上下长出花来。</p><p class="ql-block">       两千年伊始,我添购了一辆红色的125嘉陵摩托车。工作之余,骑上新坐骑,奔驰在老家与新家之间,车头上别一两个纸风车,她就坐在我的怀里,两只小手抓住一对倒车镜柄杆儿。春天来了,看到柳树发芽就教她读贺知章的《早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秋天到了,仰望天高云淡就教她读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雏凤清于老凤声",一任她稚声稚气的欢笑,扬洒在一路的风中,落在道路两旁的庄稼、花草,树木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对纸风车感兴趣,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做没完没了的作业。2001年迁居到县城后,我应酬的事似乎更多了,有时候要在外边忙到很晚才回家。一进门,总是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做作业,看看墙上的钟表:十一多了。她妈妈和哥哥已经休息了,我问她,她抬起头脸上刺啦一笑,继续埋头写她的作业。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她一行一行地读着作业条,求我帮她把语文、数学练习册上四十四页十四到二十四题的答案用橡皮一一擦掉,然后她再重新把答案一个一个写上去。我说不用这样,她望着我说:老师就是这样布置的。我看着她瘦削的身子,苦笑不得,也心疼不已。只好默默地陪着她,做完当天的作业,在她的监督下我签上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她母亲开始顿顿督促她吃饱饭,拉她一起上街买衣服、拍照,见缝插针地安排她进辅导班,学习各种舞蹈。妻子单位的年会总是安排在寒冬时节,有一次路过绕到现场,见她身着单薄的服装坐在舞台的一角,虽然沐浴在电暖扇发出的红光里,我还是挤过去给她披上了一件大羽绒服。有一次我在街头一家商场的门口看见她,她坐在舞台下的凳子上,一副神主出窍的样子,一身的拉丁舞服装直刺我的眼睛。晚上我刚想开口劝她:咱别去了吧?拉丁舞在国外……她立刻打断我的话,说:中午饭,老师和她们一起在洛神酒楼上坐的桌。她已报名参加“青少年搜星中国”舞蹈大赛,过几天要到北京“鸟巢”去比赛。那一次,我没让她去,一是我开始怀疑这一类赛事的资质,怀疑这一类赛事对她成长有多大帮助。二是报名费已经抵住我当时三四个月的工资。</p><p class="ql-block">       几个同伴去了,她没有去成。她的热情锐减,身上忽然没有了亮闪闪的光芒。在她面前,我心底产生了掐灭希望火苗的内疚和罪恶感。但我这时候只能隐忍不发。教练的热情也一下子锐减,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不在她的预料之中。随后,直到今天,她很少再主动捡起舞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从一九九三年到二零零八年,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忙的时光。那十五年里抓教务做财务,年轻干活不惜力,工作中也缺少边界感,妻子也是个要强的人,开门市,做保险,忽略和错过陪他们一起成长的机会。等卸下繁忙如救火的业务,一回头一双儿女已经长大。女儿大学毕业那一年除夕夜,一家人坐在客厅吃年夜饭,熬年,全身贯注感受一年最后时光的匆匆流逝。她悠悠地说:其实,初中三年我都没有好好学,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过完了。她问我:您知道我上初中时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她没有等我回答,接着说:特别想让你到学校去看我。有一次,我妈去教室找我取钥匙,同学们错把她那个同事当成了你,气得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p><p class="ql-block">       我真的没有去过?</p><p class="ql-block">       后来去过一次。我班同学一见都呆了,说:你爸真帅!他们还说一看您就是个当官的。我说:那是必须的。她妈妈和哥哥都望着我随她着笑,我却一下子心酸得想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