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西伯利亚的秋，在车窗上流淌》

虎哥

2025年9月18日，写在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开往莫斯科的国际班列上……

铁轨的轰鸣被平原的辽阔稀释，我们的列车像一叶轻舟，航行在西伯利亚的秋光里。窗外的风景不似流动，倒像一帧帧凝固的油画——浓得化不开的金黄，掺着浅红的白桦，映着澄澈的天，每一眼都令人心尖发颤。原来“人间仙境”从不是虚言，看过这样的秋，往后的时光里，总忍不住一遍遍回首回味。

晨光刺破晨雾时，太阳从地平线上滚上来，像缀在天幕下的巨大火笼，冉冉升起。刺眼的光芒撕开薄凉，朝霞却温柔地铺满天空：清澈的蓝是底色，雪白的云絮飘着，绯红的霞光漫着，三色交织舒展，竟像一面无形的俄罗斯国旗，在风里轻轻招摇着，把天地间的壮阔，都染成了这片土地独有的模样。

视线掠过连绵的草地，成片的白桦林立刻成了焦点——它们是秋的主角，挺着笔直的干，枝桠间缀满色彩。有的叶尖泛着金，像被阳光镀了层蜜；有的裹着浅红，似朝霞落了枝头。风一吹，叶片便轻轻晃，像无数小铃铛悬在枝间，没声响，却把整个秋天都摇成了金色的海，每片叶子都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

这里静得听不见人语，却藏着生活的暖意。林间散落的小木屋，木墙沾着秋霜，门边堆着待烧的木柴，都像在等待远方的亲人；蜿蜒的小路覆着落叶，踩上去该是簌簌的软；开垦过的田野上，一捆捆麦秆立着，是丰收留下的印章。不用见人，便知有群快乐的人，把日子过成了秋的诗，藏在这片寂静里。

清晨的薄雾总能准时赴约，是这里最软的秘密。它有时贴在地面，白茫茫的一片，让人错认成未醒的湖，连空气都浸着湿凉；有时绕着树林飘，轻得像少女手中的纱巾，缠在白桦枝桠间，躲在落叶缝隙里，让每处风景都笼着朦胧，好看得让人不敢呼吸。

直到树梢传来叽喳，成群的小鸟成了秋的音符。它们蹦跳着，红的、褐的、灰的，像撒在枝叶间的星子。叫声一串接一串，织成没谱的歌，把寂静的旷野唱活了。正是这些小生灵，让这片金色土地有了跳动的脉搏，满是生机与活力。

列车向前，秋光在窗外流转，我忽然想起——人的一生，或许也该像这片西伯利亚的秋。不被喧嚣裹挟，不被纷扰牵绊，像白桦守着自己的色彩，像小木屋守着内心的暖，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活出独一份的精彩与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