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秋趣事

王欢庆

沿331边防路往山深处去，车轮碾过彩虹路那几道彩条时，我下意识点了点刹车。“看——”话音刚落，后座的惊叹先漫了上来。降下车窗，风裹着松针和森林的味道扑进来，后座的刘君那句“这也太美了”都被吹得发颤。

绥嘉公路仿佛是秋阳浸透的绸带，绕着五花山的腰肢缠了几十道弯。赵洪琴突然攥紧扶手，指节泛白：“胃里不舒服，我怎么头有点晕车？”她声音发虚，脸色褪了血色，“怪了，我从不晕车啊。”

放慢了车速，我摸出手机架在风挡前——镜头里的山景正被秋光泼了满盘颜料：山脚白桦是透亮的鹅黄，往上枫树林燃着胭脂红，山尖樟子松守着深绿，几种颜色揉在一处，又被风扯出细碎的绒边，像谁把调色盘狠狠扣在了山路两旁。

“秋天的风一阵阵吹过，想起了去年那个时候……”后座的大个子赵波跟着风哼起歌，调子刚起，“呕”的一声，赵洪琴把头埋在手里的塑料袋。

晓峰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洪琴，你这也太配合了。”车里顿时响起了笑声，赵洪琴自己都撑着额头笑出了泪，刚才那股晕车的闷胀劲，竟散了大半。

再拐过一道急弯，我猛地踩了刹车。路边红黄交织的树丛里，竟藏着一小片白芦苇，穗子被阳光晒得透亮，像撒了把碎银子在枝叶间。“呀！停这儿！”刘君一把拽着赵洪琴往车下冲，赵波和保管大哥早把相机举到胸前，镜头“咔嚓”对准了风中的芦苇，快门声混着风响，芦苇穗晃得软乎乎的，赵波又哼起那首歌，这次赵洪琴没吐，只踮着脚朝他摆手：“别唱了！再唱我把这秋景‘吐’你镜头里当滤镜！”

风又漫过来，带着五花山的艳色和芦苇的软绒，我靠在车门上望着他们——刘君举着芦苇穗转圈，丁姐旋着美妙的身姿……，众人簇拥在金红树叶间；赵波蹲在地上，镜头追着芦苇的影子；保管大哥在旁指点：“这个角度好，可以把芦苇穗和红叶都拍进去”。

331边防路的秋，连晕车那点小插曲，都被秋光裹成了甜的。

有时候，旅途最美的不是风景，而是风景里那些猝不及防的狼狈与笑声。赵洪琴晕车的事儿，后来成了我们一路的笑谈。可谁也没想到，正是这阵突如其来的不适，让整个行程多了几分人味儿。

我站在车边没动，静静看他们嬉闹、看他们拍、看他们为一片风景找角度。忽然觉得，这趟赏秋，不是为了出片，而是为了在城市压弯的脊椎，能在山风里重新挺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