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杂记159

耀仑

秋雁杂记159

——小吃、小聚、小喜

1

本月下旬的某天是我生日，若风调雨顺，儿子大概会找个合适的馆子，点几个菜。可是不巧，这天偏是“桦加沙”（17级台风）登陆广东的日子，多地宣布实施“五停”措施——停课、停工、停产、停运、停业。此时，什么也别想，安全就是天大的事。为天下众生，我愿忽略个人微不足道的生日。

这天，儿未上班，孙女未上学，所住的院子虽不在台风袭击的险地，却也能感觉乌云压顶，风呼雨急，椰树的树冠被拧得披头散发东倒西歪。街道车辆和行人已是鲜见。

防备为重，儿子，当然也会这样想。作为一家之主，比年迈的我想得更周全，提前为应急灯充好了电，备好了基本饮食，还提前为我生日买好了我喜欢的三文鱼、烤鸭、猪耳朵、冰脆黄瓜等。除了环境装饰比不上酒店，其丰润和实惠有过之不及。

奇怪，我也不知怎样特别地喜欢上了三文鱼。以前，我对一切动物的生肉是绝对不吃的。三文鱼，在山乡老家根本见不到，也没听说过。后来在城里的酒桌上见识了。晶亮的冰块上整齐地敷着泛红鲜嫩的肉，诱人。开始，小心品尝，渐渐感觉这物什配上芥末和醋是天然绝配，味道鲜美至极。这，大概就是“洋”味！芥末不可或缺，有芥末，三文鱼才生而猛起来，具有强烈的冲劲。芥末野性的辛辣，把三文鱼的微腥中和得恰到好处。而且下肚以后，乖溜柔顺得很，大可不必担心肠胃受刺激。最早的三文鱼，来自与我们一衣带水的那个国家，为他们产生了不小的经济效益。

还有一种食品也是我最爱之一，螃蟹。为投其所好，表达孝敬，女儿每年在我生日送一份刚上市的螃蟹，大多是苏州阳澄湖的大闸蟹。今年，我在广州，女儿在武汉，但是阳澄湖的大闸蟹我一样收到。一连两天的晚餐，吃螃蟹。之所以晚餐吃，因为吃螃蟹是个细活，晚上时间从容，可以慢慢检视，细细挑剔。老伴说她不能多吃凉性，儿子说他对螃蟹兴趣一般，以至我和孙女成了消食螃蟹的主力。可是，孙女也屡屡礼让，把剥好的蟹肉往我嘴里送。我委实大快朵颐。

因为健康的顾忌，生日餐我没喝酒，但遵循大众习俗，特地吃了一碗长寿面。面长，就生命绵长吗？哪有这么多简单直观、低成本的大好事？只当是一种普世心理和祝愿吧。

2

近日，接到老伴同学双燕微信：“刘大哥：双节将至，我和我先生想做东，请您和志平姐吃饭，聚一下，就在你家附近，看您哪天方便，我们这个假期不准备出远门了。”

思考片刻，我回复：“双燕：多谢！一般情况我们从简，但你和志平关系不一般，所以我愿意小聚。”

我老伴志平认识双燕比认识我还早。最早，她俩同在二汽的一个厂里，后来同时上大学，志平学中文，双燕学数学。选择宿舍时，双燕破例要求到中文班的寝室，与志平等朝夕相处。在大学时志平为我织过一件细毛线衣，很费时间的，其中还有双燕的帮助。毕业后，他们几个相好（包括陈晓华等），到湖北龟峰山游览。看到他们当年的合影，无忧无虑的欢乐，我都心生共情和羡慕。

几年前，志平病后，我们聚过。今年，我与志平再来，双燕又来过粤韵庭园。这次，相聚在广州酒店。我提出“清淡，简单”。双燕先生先到达，定好了二楼的席位和菜肴。有烧鹅、白斩鸡、鸭舌、豆腐、青菜芯、豆腐。主食，炒牛肉粉。喝普洱茶。酒店比较大气，是个很好的消闲所在。

席间，我们聊到国际时事。詹先生颇有兴致，比较健谈，不乏见解。可这类事一言难尽，世人更难精准定论，于是我就不再引申话题了。

想到双燕先生也爱下象棋，我问饭后是否来几盘，詹先生爽然答应。于是，两对夫妇从广州酒家乘网约车当即奔赴粤韵庭园我儿子的家。志平和双燕进房午睡。我与詹先生则在客厅安心下棋。一共五局，我三比二小胜。詹，是位真棋手，下得很不错，每一步深思细想良久。总觉得他最适合科研。这天下午，詹先生给了我意外的快乐。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聚为友情重，棋绕机缘生。

3

初步打算国庆长假后，和老伴回武汉。

5月4日来广州，不知不觉已逾5月。可是，我感觉时间飞快，一旦考虑到走，便生出不舍。老伴的心绪肯定与我一样，如果不是我要回武汉办事，那么回不回武汉根本无所谓，在她看来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只要与儿子、孙女在一起，她总是不停地冒出大宝贝、小宝贝的称呼。43岁的儿子，也叫老宝贝，不有点“麻”吗？可是我老伴的称呼发自心里，自然得你无可怀疑无可挑剔。只要儿子、孙女在她身边，心里就有鲜花开放，脸上就有笑意灿烂。

这之前4年多，老伴与我一直在武汉。除节假日儿女们短暂回家以外，更多的时候是我全天候全方位照护她。包括其中七八次住院，全是我一人日夜陪侍。辛苦是自然的，但我心甘情愿，即便夜晚也是警醒的，从不误事。由于我的到位，儿女们才得以放心而比较安心地打理自己的事。

近年，儿子见我年纪大了，益发地牵挂我。今年，反复动员我与他妈来广州，把我们从视频中转到他的身边，也有意让我松闲松闲。我由服务者变成了被服务者。

每天早餐，儿子点外卖，有干有稀，品类多样，四人约80元左右，比武汉贵一些。午餐，也是儿子网购好荤素品类，约100多元。交阿姨做。阿姨每月工资数千元。我提出网购的菜送到家就行了，然后我与老伴慢慢做。可儿子坚决不同意，说你们动手做，我就不能不做，可我一做就更忙了，也少了时间休息。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每月仅仅为了吃，起码花销一万元。还要交房租、水电，以及其它开支，生活着实不易。生时金贵，活着负担也不轻。幸好我与老伴有退休金，能有所补贴，不然儿子担子更重了。

儿子开了个有文化气息的桌游店，叫“达芬棋”，有儿子名字中的“达”字。场地还不算小，陈设、内容都不差，听说今年广州参加国际桌游竞赛的训练基地就选在我儿子这个店。这，令我欢喜，能被官方看中，说明这店能立住脚。关于经营，我提醒儿子任何时候要有大局观，要看长远，要走稳正道，遵守法纪，该交的税一定不能少。运作安全，才是最大的经济效益。几个员工应对日常，所以我儿子不用每天去店里，与家人多了团聚。

4年多，这次是我和老伴与儿子、孙女住一起最长的时间，对孙女的了解更多更深入一些了。孙女每天按时起床，吃饭，上学，按时回家。不需要家人接送。听说，一两年前就这样了。

我最担心孙女被娇惯。孩子被娇惯，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被宠，容易只爱自己，忽略他人；长者百依百顺，孩子容易任性，以自我为中心；物欲满足过多，会贪图享受，好吃懒做；代劳太多，会出现依赖和低能。

刚到广州，我发现孩子吃东西，喜欢的猛吃，不喜欢的不吃；渴了，喝的全是含糖饮料；人圆溜得像个胖娃。放学归来，换的鞋，卸下的红领巾也不注意收放整齐。对她爸黏得很，也依赖得很，她爸像个服务员。对此，我提醒过孙女，不要不停给你爸布置“作业”，同时我也提醒过儿子，爱孩子天经地义，但要爱得深远一些，不能只满足表浅的物欲，更溺爱不得，必须培养良好秉性和习惯，以足够的素养和能力自立于将来的社会。这才是最好的教育，最大的保障。

孙女的基本品质和悟性确实还好。最近几个月，我感觉孙女全面地长大了。每顿进餐也不挑剔，不管喜欢与否，都会吃的，饮料也喝得少多了，人清秀了许多，更美气了。每天晚饭后，收碗、洗碗，成了她的岗位职责。

每天上学，“爷爷奶奶，我上学啦！”归来：“爷爷奶奶，我回来啦。”吃饭时，唤我们吃饭的一定是孙女小阁。

9月初，向来身体比较好的我，突然病了几天。关键几天的夜晚，儿子在医院照料我。孙女放学归来，会同阿姨照顾她奶奶。阿姨下班后，孙女与她奶奶一同热饭，照应洗澡，然后陪同睡觉。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帮手。她开始意识到“担当”，并且开始有所“担当”了。我有小欣喜，可又有几分小酸楚：本该更多欢乐的少年，也学着关心家务了，稚嫩的肩膀也开始担一些重量了。

现在，我与老伴迈入了老年，儿子也走入中年，唯有孙女是稚气与朝气并存的少年，春光无限，前程遥远。她是我家的未来。孩子，为你加油，为你祝福！

2025.9.29

刘耀仑，中国作协会员，江汉大学特约研究员。文字，原创。模版，源自平台。个别图片截图于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