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龙门旧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每念及童年，心底便会漫起细碎而绵密的温柔，恰似中秋桂月朗照时，行于覆满桂树的街巷，那香气忽浓忽淡，将人轻轻裹进一层浅淡的欢喜里，久久不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9月29日，连日秋雨初歇，天空被洗得澄澈如蓝琉璃，午后阳光泼洒下来，把枝头的绿染得透亮，将檐下的花映得绯红。这般晴好，便忍不住骑上电动车，往龙门的旧时光里行去。车轮莎莎轻响着穿过行道树的斑驳光影，三十分钟光景，便停在了母亲曾供职的洛阳振动机械厂门前——这家始建于1965年的老厂，藏着我太多童年印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门卫师傅正倚门晒着太阳，攀谈间得知他生于1966年，明年便要退休。在这变迁的厂区遇见同龄知己，恰似于时光深海捞起一枚共鸣的贝壳。话题一打开，如烟往事便簌簌落下。我们说起厂里的一金工、二金工车间，忆起当年每个车间百余名工人的热闹光景：车床的轰鸣、铣床的震颤里，车、铣、刨、磨、钳等工序环环相扣， 金属毛坯件经无数双手在机床上的加工，渐渐化作规整的零部件，再与铆焊车间的结构件一同送进装配车间，最终凝练成沉甸甸的工业制成品，经销售走向全国的工矿企业以及使用单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聊起厂区空旷处的防空洞，那是备战年代为避空袭而挖的隐秘空间；聊起特殊年代的风云，那些模糊却深刻的过往；聊起我曾蹒跚学步的托儿所，以及飘着饭菜香的职工大食堂——那里的烟火气，曾是童年最温暖的背景音。话题终是绕不开厂门前的焦枝铁路，那条1970年建成的战备铁路，藏着一代人的集体记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师傅的话语忽然变得凝重：“当年中苏交恶，局势紧张，焦枝铁路作为京广线的战备线仓促上马，百万民工八个月就造出了八百公里奇迹。”这话猛地撞开我尘封的记忆——为安置筑路民工，我刚读了几天书的龙门小学被迫停课为修建工程让路，那些崭新的课本、陌生的课桌，便成了童年里一段短暂却清晰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阳光渐渐西斜，车间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的闲聊却未停歇。那些关于机器、铁路与校园的细碎往事，在龙门的晴空下渐渐鲜活。原来有些记忆从不会褪色，它们只是静静躺在时光里，等着一场恰逢其时的相遇，便能重新泛起温暖的光泽。</p> <p class="ql-block">工厂大门</p> <p class="ql-block">道路尽头是铆焊车间的大门</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龙门小学</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龙门旧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告别了工厂门岗的老师傅，我便想去寻访记忆中位于龙门村的厂家属院。然而，龙门村已于数年前整体拆迁，如今映入眼帘的是仍在施工中的"龙门古街"。这里新建了一排排、一栋栋仿古建筑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却已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模样。唯有山脚下那陡然升起的龙门山，依旧是童年时家属院后窗外的那番旧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继续前行，便是原来石窟前的村庄居民区。经大面积改造，这里也已面目全非。一幢幢商业房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虽显蔚为壮观，却总让人觉得"假"得很，少了那份历史的风雨侵蚀与岁月沧桑。真不知若干年后，后人会如何评价这场大动干戈的"环境再造"。直到走进真正的石窟大门，才算是开始了真实的历史回归。巍巍大山之上，点缀着浩若繁星的洞窟。一个个洞窟的墙壁上满是岁月剥蚀及游人抚摸留下包浆的印记，这里印证着历史的岁月。从北魏年间开始雕琢，至盛唐时期完工，前后历经数百年。雕刻的人物面相，也从初期带有异域少数民族的特征，逐渐演变为后期完全汉化的面容。而雕刻手法与技艺，同样经历了一次深刻的民族融合与艺术进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景区里最能勾起我童年回忆的，当属大禹池。如今的大禹池边，早已不见了当年浣衣的乡亲们，泉水也变得细弱，像一声叹息。但我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闻到皂角的清香，听到棒槌捶打衣物的"砰砰"声，夹杂着女人们的说笑声和孩童们在水边追逐的嬉闹声。那时候的池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和偶尔掠过的小鱼。我们这些孩子，总爱在大人洗衣的间隙，偷偷用手捧起水来泼洒，或是比赛谁能捡到大人们掉落的小肥皂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也映照着我们无忧无虑的脸庞。那些简单而热闹的场景，如今都沉淀在记忆深处，与眼前这安静甚至有些寂寥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让人不禁有些怅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龙门的山依旧，石窟的佛依然，只是那些承载了我童年欢笑与日常的旧景，大多已消散在岁月的尘埃里。唯有那份对往昔的眷恋，如同山间的清泉，在心底缓缓流淌，从未干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此时的新龙门大门</p> <p class="ql-block">此时新建的龙门古街</p> <p class="ql-block">古街里的亭台楼阁</p> <p class="ql-block">唯有这里的大树不定那棵是我童年时期栽下的</p> <p class="ql-block">旧时的石窟群</p> <p class="ql-block">禹王池</p> <p class="ql-block">禹王池</p> <p class="ql-block">儿时后窗外的龙门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