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民:我此生未及的花期

东无风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b style="font-size:22px;">致爱民:我此生未及的花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span style="font-size:20px;">摘自东无风《老东侃侃集》章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常听人说,男人的第一束鲜花往往是在葬礼上收到的。而我何其有幸,在生命最蓬勃的年纪,就收到了一位女士亲手递来的鲜花。她是我的旧日恋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一个差一点就成为我妻子的姑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段往事尘封已久,我始终不敢轻易触碰。直到最近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在捡回一条命后忽然惊醒:若再不将这段记忆付诸文字,万一哪天遭遇不测,这朵曾经绽放在我生命里的花,就要永远凋零在时光的荒原里了;湮灭在茫茫的天际!</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故事要回溯到1987年的深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我刚从军校毕业,奉命前往阜新接新兵。这本是例行公事,却在阜新蒙古自治县的平安地乡,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平安地乡,武装部长和一位在畜牧局工作的年轻女孩负责配合我家访。她叫爱民——一个带着时代印记的名字,正如她的身世一样特别。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收养的。她的养父是位退伍军人,刚退下来的乡党委书记,在当地颇有声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爱民身高一米六七,在北方姑娘中也算出挑。更难得的是她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既有农家女儿的淳朴,又带着书卷气的优雅。在当时的乡里,她宛若一颗明珠,让许多年轻小伙望而却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起初我谨守着接兵干部的本分,毕竟不久前在营口配合拍电影时刚结束一段感情,本无心开始新的恋情。可感情这件事,从来不由人理智掌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些日子,我们白天一起家访,傍晚就沿着乡间小路散步。晚风里,我们一起学唱当时最流行的《信天游》。她总会细心地嗑好一把瓜子仁,小心地包在手帕里留给我。我其实不爱吃瓜子,可那满满一捧心意,至今还温暖着我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总有个神情阴郁的男孩来接她。后来去她家才知道,养父母为了留住她,想把养母的侄子说给她。我的出现让那个男孩暴跳如雷,在院子里大声叫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关键时刻,爱民坚定地站在了我这边。她的养父毕竟是军人出身,对我这个年轻军官颇有好感,最终说服家人,把那个侄子送回了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我们在家人见证下确定了关系。没有彩礼,没有宴请,甚至连一顿像样的定亲饭都没吃,我们就许下了终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部队后,我立即托关系想把她调到驻地。副指导员的爱人正好在政协工作,答应帮忙办理手续。同时,她养父也在活动,想把我调到阜新的坦克部队。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我25岁,她23岁,正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命运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候转折。我突然因急性阑尾炎住院,住院期间所有的信件都被连队其他干部截留。久等不到她的回音,年轻气盛的我误以为她变了心,竟写了一封绝交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很多年后我们再见面时才知道,那封信几乎要了她的命。她差点自杀,想来部队找我,又被家人劝阻——善良的一家人怕影响我的前途。如果当时她真的来了,所有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我们的人生也许会完全不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段往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仍会梦见那个种满向日葵的院子,梦见她低头认真嗑瓜子的侧影,梦见乡间小路上我们并行的身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为了纪念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我给《阜新日报》写了一篇文章:《阜新,那浓浓的红茶》并在日报的副版头条发出。但是,文章只能用含蓄的文字抒发自己的情感,而不敢挑明所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这个夜晚,写下这些,不是想要挽回什么,只是想郑重地对爱民说一声:对不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在你百年之后,请允许我以丈夫的身份,让你长眠在我身边。让今生未尽的缘分,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那束你送我的鲜花,我会用余生的记忆好好珍藏,直到我们在时光尽头重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零二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晚,写于海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