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库里欢乐多

鲁继香

<p class="ql-block">在石头坑村东有一个小水库,说它是水库,其实就是一道大坝拦截了一道内生的不固定的河流,使之在洪涝之年不会危害下游的村庄。在十年九旱的坝上高原,内生河流也是断流的时候多,有水的时候少,小水库里蓄积的存水也就没了保障,干枯的情况时有发生。</p><p class="ql-block">这个小水库是上个世纪1958年大跃进,大搞兴修水利时建成的。挖大口井 、修扬水站、修水库都是那个年代,劳动人民推车挑担一锹一锹挖出来的杰作。</p><p class="ql-block">那年,洪涝频发,一场暴雨后,从二龙山刮下来一股子咆山水,黑色的浪头,翻着跟斗,打着漩,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滚滚而来。吓人的洪水从村东呼啸着贴着村庄轰隆隆顺流而下,水浪翻滚着,冲过村南的草滩,冲向了绿油油的庄稼地。洪水所到之处农田一片汪洋,大片的庄稼毁于一旦,所幸没有淹了村民的房屋。当时我爷爷鲁守廷是石头坑村的党支部书记,他看到此情此景,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修一座大坝,把这股子洪水拦住,再也不能让它祸害百姓们辛辛苦苦耕种的农田了。</p><p class="ql-block">我爷爷向公社领导报告了灾情,公社领导实地考察了这里的情况后,马上做出了批复和决定,经过相关部门人员的规划设计,一座大坝的蓝图在领导们的决策中形成。于是,公社领导雷厉风行,立即调配人员到石头坑村修大坝。他们抽调了附近大队的部分社员,社员一呼百应,推车挑担蜂拥而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修水库大坝基的大会战,在石头坑村东的滩里展开。</p><p class="ql-block">修坝基的现场彩旗飘扬,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社员们有的人用铁锹就近挖起泥土装到独轮车上;有的往返推车运土;有的肩挑两只箩筐步履匆匆;有的两人共抬一个大箩筐齐心协力;有的在坝基处把推来的土用铁锹摊平,人们干的是热火朝天。那时候的社员们都心无旁骛,实在肯干,没几天一道大坝便横空出世,矗立在村东的滩里。大坝南北长300多米,高15米多,底宽10米,上宽5米,呈梯形,上窄下宽,上面能容一人往来行走。</p><p class="ql-block">大坝建成后,有效拦截了从二龙山流过来的那股子洪水,从此石头坑村东再也没有发生过洪水肆虐的情况。这道大坝基不但截住了洪水,由于筑坝取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洼坑,周围小河的水都往低洼处流,还有自身蓄积的水量,至此村东滩便渐渐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库。只是雨水丰沛的年份这水库的存水量会多点,干旱的年份水量相应的会减少,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它总是碧波荡漾,没有干涸过。直到近些年由于地下水位下降,天气也干旱少雨,小水库便渐渐干枯了。</p><p class="ql-block">令人欣慰的是,这两年老天爷特别眷顾坝上高原,整个夏秋季节三天两头的下雨,周围多余的雨水慢慢都汇聚到小水库里,这里又焕发了新的生机,一泓碧水又荡起了层层涟漪,昔日情景又展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为了追寻少年时的记忆 ,看看久违了的大坝。那日,时隔多年后我又走近东滩,走近大坝,走近逝去的时光中儿时那欢乐的往事。</p><p class="ql-block">经过近七十年的风雨沧桑,大坝依然岿然矗立,只是好像矮了许多。遍布全身的蒿草,满目疮痍的豁口,无言地诉说着沧海桑田的变迁,故地重走,心中感慨万千。</p><p class="ql-block">顺着羊肠小道,拽着蒿草并不吃力地就爬到了大坝的上面。站在坝基上,一汪清澈的碧水映入眼帘,它还是那时模样,那边边沿沿熟悉的轮廓;那倒映着蓝天的粼粼波光;那水岸周围绿茵茵点缀着野花的草滩;那蝉叫声声,蛙鸣阵阵;红色蓝色的蜻蜓在水面上草滩里,上下翻飞翩翩起舞。</p><p class="ql-block">恍惚间,多年前的往事和眼前的情景又交融在一起,那时洗衣服坐的土坎还依然横卧在哪;凉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和褥单被单的茸茸绿草地还铺陈在哪;妇女们洗衣时拉家常的说笑声还萦绕耳畔;孩子们脱了衣服钻进水里打闹嬉戏的欢声笑语还在眼前;一群群鸭子鹅悠然的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嘎嘎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人们顺着岸边遛一圈,捡到几颗鸭蛋鹅蛋的意外惊喜还历历在目。还记得我年轻时拆了全家人的棉衣棉裤和被褥拿来洗,一洗就是一天,累的腰酸背疼,呲牙咧嘴。</p><p class="ql-block">这一汪碧水啊承载了我们多少儿时的记忆,少年时的欢乐,青年时的劳累!</p><p class="ql-block">儿时有几年小水库里的水特别多,水域也宽阔了许多,乌泱乌泱的水面离坝基顶部只有一尺多高,大人们便不让孩子们自己去玩,怕有危险。</p><p class="ql-block">可孩子们才不信那个邪,星期天,三五个熊孩子凑在一起,相跟着就悄悄的跑去了。他们甩了鞋,挽起裤腿下到岸边的浅水处就玩了起来。张三捉王八盖子时拿走了胖小的瓶子,俩家伙就吵起来了,一个说:“你个俏货,没长眼呀”。另一个回:“你个怂色(sai),是你的你又没记号”。小六子正撅着屁股垒泥窝圈小蝌蚪,狗锁子却一把泥掴在了他的脖颈子里,“你瞎啦,咋恁没好心眼子呢,你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到底啦”,六子边往下抹泥边气急败坏地说。“我是歪打正着,谁让你站的不是地方”,狗锁子一脸无辜地回怼。他们正叫嚷的不可开交,狗锁子他爹提个二棒大跑小颠地追来了,他站在坝基顶上扯着嗓子喊:“你们这几个兔崽子,都来找揍呀,还不麻溜的回去,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这几个家伙一看阵势不对,提着裤子,拎着鞋,撒丫子一溜烟就跑的没了影。如今,这几个孬小子都已去了另外的世界,他们的音容笑貌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往事如烟,如在眼前,一起仿佛就发生在昨天。</p><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开始,村里人家陆续打了压水井,用水方便了,小水库的水也越来越少,水质浑浊不清,已经不能再洗衣服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p><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了,大坝依然,小水库依然,儿时一起玩耍的伙伴们大多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你们还记得大坝和小水库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