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歌堂

唐青主

我是父母的幺儿，自然是家人手心珠玉。皇帝爱长子，因为江山社稷，百姓爱幺儿，一点也不假。都是妈身上掉下的肉，儿女一天天羽翼丰满，相自远走高飞，成家立业，唯有怀中的老幺，紧偎父母怀抱。留人印象，幺儿幺女，最依恋家园。

母亲家，兄妹仨，妈亦算家中尾巴。大舅二舅不在一处生活，大舅一生未出过远门。二舅被抓丁，在昆明洗衣巷认识了二舅娘，最讲究就是这一家子了。大舅二舅两房皆添女户，都只得抱养男丁，以承家业。

妈不识字，钱大小多少，基本识数，父亲常说妈大字不识。其实，父亲也只上了私塾三年而已，由于汉字特点，见字会意，还能读写哉。

我和几个姐姐成长中，经常帮父亲抄孝歌。父亲离世后，那些手抄本被一堂叔全部收摄而去。川东大山里，人逝守灵，有请人唱孝歌习惯。每次进城卖菜，不能返家，父亲就会到栈房登铺，去看川剧，回来就讲我们听。外面世界的消息，就这样口耳相传。

一次进城，见有丧家灵堂特别凄冷，父亲主动问孝家，帮其守夜。歌堂一开，未期邻近还有老者趋来会歌。歌吟的皆是忠义孝道，对亡灵的慰藉。如目莲救母，夸亡人等等。

那场歌会，父亲有四样收获。一是认识了几个歌友，二是孝家送父亲棉大衣一件，还有熬夜费，三是还有几册刻印老板诗书，父亲如获至宝，四是父亲成了远近闻名锣唱高腔。